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小房客》作者:钢笔555 文案: 有情感洁僻的房东与人/妻小房客互相发现对方很合拍,渐生情愫后便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的故事。 1v1,温馨无虐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都市情缘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谭青,季濛 ┃ 配角:纪均,纪昀,荆晴,付清云 ┃ 其它:温馨无虐,因缘邂逅 ==================   ☆、第 1 章   夕阳已经慢慢坠了下去,整个城市开始变得愈加迷幻起来,各种各样的人行走在各种各样的灯光之中,显出另外一种喧闹。   一座座办公楼变得空寂下来,唯有楼顶的几张宽大的玻璃墙还零落地透出明亮的光,在夜幕之下显得有些寂寥。   谭青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正专注地翻看着手中的合同,仿佛并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谭青随手接起,眼睛却并没有离开那份合同,“你好,哪位……”   “坛子,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在这还等你电话呢,你咋就没动静了啊?”   听着电话里的那个声音,谭青无奈地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才道:“你跟我说过的事太多了,你是指哪一件?”   对面似乎是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抓狂地道:“谭青你个工作狂,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都能忘了,你是不是打算跟工作过一辈子?你是不是打算打光棍了?”   听对方这么一说,谭青立刻便明白他说的是哪一件事了。想到这里他无力地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道:“我不想去,你们也别帮着我张罗了,随缘吧。”   “随缘?!随什么缘,再随你就三十岁了!你看看我,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说你就不羡慕吗?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但你老是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你什么时候才能讨上老婆啊?哎呦,急死我了你!”   那人急了,叽里呱啦就是一通说,谭青听着脑仁发疼,正不知道如何摆脱他,便听电话那头有隐隐的婴儿的哭声传来,谭青松了口气,待对方话音一落,他便立刻道:“纪均,你女儿哭了。”   “卧槽!”对方惊叫一声,便“啪”地挂断了电话。   整个世界一下子便清静了,谭青戴上眼镜,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经纪均这么一搅合,谭青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他的胃不太好,饿狠了会发疼。伸手将文件锁好,谭青起身拿起车钥匙,关了灯便走了出去。   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他早已经习惯,一想到他若是和一个不相熟的人在一起生活,还要生活一辈子,就浑身不舒服起来,心里更是既别扭又厌恶。或许因为他是个孤儿,他总是格外憧憬那种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的生活,若是他一直没有遇到这个人,那他宁愿单身一辈子。   纪均对他的想法颇感无语,觉得这种只有琼瑶剧里才会有的桥段是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若照此下去,他这兄弟可能真的就会单身一辈子了。   大学毕业以后,纪均便把他当时的死党谭青拉进了他在校时所创立的一所小公司。纪均的父亲对纪均很严格,对他自己开公司一事虽没有多加反对,却也没有怎么扶持,谭青便认命地替纪均打起了白工。   一开始资金不足,时间又紧迫,他们一日三餐只能吃泡面没钱租房子,晚上便睡在公司里面。谭青即使在读书时勤工俭学,也没有受过此等的罪,更不要说纪均那个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   当他们拉到第一个业务并成功地完成第一个订单的时候,纪均便直接将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分给了谭青。照他的说法是,谭青和他一起撑起了这个公司,在这个公司里所做的贡献甚至超过了他,没有他,公司就没有现在的前景,这公司,理应有他的一半。对于他这常人无法理解的、二缺一般的解释和想法,谭青却是结结实实地被感动了一回。   他们二人从一开始亲自跑业务,拉单子,到现在发展为一个大中型的上市公司,与他们二人的坚持与拼命是分不开的。尤其是谭青,简直将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经营这座公司上边。如今纪均抱得美人归,并且成功升级为奶爸后,更是彻底将公司丢给了谭青一个人,于是谭青更加没有时间了。   为此,他偶然间良心发现,谭青还是单身全是因为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谈恋爱。内疚之下,便开启了老妈子模式,不停地让谭青接触不同的女人甚至是女孩,想从中挑出谭青未来的老婆。谭青一开始不知道,等后来反应过来,便开始拒绝纪均的撮合。在一次次的失败之后,纪均这朵奇葩竟然想到了给谭青安排相亲!   谭青早已习惯了他的间歇性抽风,对他这些奇怪的举动并不加以理会。只是被他一次次地在耳边念叨,谭青的心里也渐渐开始变得惆怅了起来,他已经二十九了,像纪均,已经是孩子她爹了。当他每天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那个黑漆漆、冷冰冰的家时,有时候他想,他是不是真的应该找个人成家了?   然而一想到跟他组成一个家的人和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基础,两人甚至没有丝毫的默契,他便毫不犹豫地掐断了这样的幻想。   大概就像纪均说的,他是有严重的感情洁癖的吧?照此下去,他可能真的一辈子都结不了婚了。   谭青揉了揉额头,算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个人过一辈子其实也不错,总比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心存遗憾地过完一生要好。   华灯初上,行人如织。但这些似乎与谭青都没有什么关系,他驾着车穿过这片热闹的街区,不急不缓地驶进了一处普通的小区。这个小区还是在他和纪均的公司步入正轨后买的,那时他们的资金依然不充裕,也幸好谭青接受不了太大的房子,便挑中了这里——既不过于寒酸,也不会过于空旷,住他一个人,正好。   谭青将车开进车库停好后,便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一瞬间,一个急促的声音喊道:“等……等一下!”   谭青下意识地伸手帮那人挡住了电梯的门,一个身影便着急忙慌地闪了进来。   谭青看了对方一眼,是个大男孩,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大概还是个在校生呢,眼睛圆圆的,脑袋上的头发毛绒绒的,正鼓着双颊呼呼地喘着气,像是一只被猫追狠了的小仓鼠。   “谢谢啊!呼……”男孩喘着气,却仍是笑着和他道了谢。被他那不同于平常谈判桌上虚伪笑容的明亮笑脸闪了下眼睛,谭青不知作何反应,只板着脸讷讷地说了声:“不用……”   或许是觉得他有些冷淡,此后男孩便没有再主动与他说话,电梯里一时只剩下了两人淡淡的呼吸声。   谭青有些羡慕男孩身上所散发的青春与朝气,不像他,才三十岁不到,便有些暮气沉沉,倒也难怪纪均总是说他古板无趣。   谭青发现男孩并没有按楼层键,心想他大概是和自己是同一楼层,只是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他呢?果然当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后,男孩同他一起走出了电梯,走到了和他相隔一家的那一户的门前。   谭青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看着那男孩按了下门铃,门随即便从里面打了开来。男孩回头冲他笑了笑,摆了摆手,便走进屋,关上了门。   谭青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禁不住勾了下嘴角,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子不大,三室一厅,一间卧室,一间客房,一间被他改成了书房。没有多么豪华的装饰,也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些必要的家具,以简单的黑、白、灰三色相搭配。每一个角落都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却又处处透出两个字,冷清。   谭青挂好外套走进屋中,扯了扯颈间的领带,将眼镜摘下放在面前的茶几之上,全身放松地躺在了松软的沙发上。   掏出手机定了一份外卖后,谭青起身走进了浴室。洗过澡后不久,他定的快餐便很快被送了过来,他一个人默默地吃完,洗了碗筷,又顺便整理了下厨房,整个过程就像一场没有声音的哑剧。他看了看客厅墙上的钟表,便按灭了灯走进了卧室。   又一天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说:钢笔开新坑啦,希望新老读者多加支持……   ☆、第 2 章   谭青看着面前尽数摆开的照片,眼角控制不住地疯狂抽动着。   “纪均,我发现你自从升级为奶爸后,你的老妈子属性就彻底暴露了,但是……”他揉了揉额角,“我就真的不用你操心了,如果你真的很闲,就先回公司,放我一段时间的假如何?”   纪均很无耻地大手一挥,“那不行,我家的宝贝还离不开我呢,公司还得你顶着。”说着又用嫌弃的眼神睨着谭青撇嘴道:“别扯开话题啊,我要是不操心你,就你那古板样儿,你能找着老婆吗?知不知道女人就喜欢坏男人?你说你好歹也算个总裁了吧?怎么到现在了还找不着老婆?”   谭青被他无耻的样子气乐了,什么他家宝贝离不开他,明明是他要做孩奴,自己离不开孩子。他也不戳穿他,只是扯着嘴角道:“我这老古板能不能找着老婆,就不劳您纪大总裁劳心了。”   纪均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想起了妻子的话,心中一动,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问他:“坛子,你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谭青签字的手猛地一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印子。他算是彻底明白了,男人果然不能结婚,一结婚,连智商都下降了。他扶着额无力地道:“我不知道,可能吧,所以,您老就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女孩子了,免得耽误人家幸福。”   纪均震惊地瞪大了眼,连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会吧坛子,真的假的啊?我记得你不是啊……”   谭青不搭理他,继着手中的工作。   谁知下一刻纪均却再一次吞吞吐吐地问道:“那……兄弟再给你介绍几个男人你处处?”   谭青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想不到他竟然当真了!   谭青放下笔,虽然笑着却坚定地看着纪均道:“你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结婚的,只是那个和我结婚的人,一定是我为之心动的,甘愿牵着她的手步入婚姻殿堂的人。我还是比较喜欢慢慢相处积累下来的感情,而且你也说了,我怎么也算是个总裁,在相亲的这种情境下,又有几个人是单纯地奔着我这个人而来的呢?”   纪均其实最明白谭青不过,他是那种一旦决定什么事便不会随意更改的人,别人再怎么加以劝说,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但明白归明白,谭青说的那种感情能不能被他遇到还另说呢,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正纠结间,便听纪均的手机响了起来,纪均一听那独特的小孩笑声的铃声,脸便笑成了了一朵花。   谭青看着他一秒变成幸福老爸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撇了眼桌上自己的手机,它正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平时除了纪均会联系他外,它几乎不响。   似乎是与他有所感应一般,那个一直静默着的手机竟突然间振动了起来。   谭青一挑眉,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随即接起道:“你好,哪位?”   “您好。”电话那边是一个清脆中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请问您的房子现在还出租吗?”   原来是租房子的,估计是打错电话了,谭青有些不明白自己心中闪过的这一丝失望是怎么回事,“哦,抱歉,你可能打错了。”   “啊,抱歉……”对方的声音似乎有些失望,还有些懊恼,还没等谭青反应过来,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谭青眨了眨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手机。而纪均则是又低声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他起身一边套外套一边道:“兜兜醒了,我要回去看孩子了,公司就交给你了哈。”说完便急慌慌地走了,给谭青找老婆的事也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北方的深秋有些冷,再加上是晚上,又下着雨,空气便立刻变得有些萧索起来。   谭青仍是最后一个走出公司,因为下雨,路有些堵,谭青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便打着方向盘,拐尽了一旁的岔道,掉头向反方向驶去——还是先去吃饭吧,他这胃又有些抗议了。   因为不是主道,车辆不似那边那样拥堵,谭青透过雨刷看着车前,竟然在不经意间看见了一道比较熟悉的身影。   是那天那个在电梯里的男孩,他仍是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外套,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一把伞走在雨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谭青对这男孩的印象很好。男孩似乎很爱笑,身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同时又没有那些令他不喜的嚣张和浮夸。然而此时,男孩却只是低着头,背影甚至透出一种无力和疲惫,谭青皱了皱眉,“吱”地一声,将车停在了男孩的身旁。   男孩似乎被吓了一跳,手中的雨伞一斜,上面的水便撒了他一身,有些雨水顺着他的后颈流进了衣服里,冰得他一个机灵。他有些生气地瞪了一眼谭青的车子,嘴里嘟囔着什么,又继续往前走去。   谭青一愣,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开窗户,他连忙驱车上前,同时摇下玻璃道:“方才很是抱歉,我本来是想和你打声招呼来的。”   男孩扭过头,似乎是认出了他,面色稍缓,冲他笑了笑道:“哦,原来是你呀!”   谭青点了点头问他:“你要上哪儿?我载你一程吧?这种天气很难打到车的。”他看出了男孩眼中的疲惫,不由的说道。   男孩明显地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便冲他笑了笑,朗声道:“那就多谢啦!”说着便收了伞,打开车门将伞甩了甩,才坐进了车内,将伞小心地立在了自己的脚边。   谭青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待他坐好后,便开口问他:“你要去哪儿,吃饭了吗?”   男孩正理着他那头软绒的头发,听到谭青问他,顿了顿才道:“我已经吃过了,你把我送到前面的那个路口就行,我叫季濛,请问您贵姓?”   谭青看了他一眼,才道:“谭青。”看来男孩对他还是有着防备之心的,不然就不会只笼统地说一个路口了,对于男孩的这种谨慎,谭青很是赞赏。   这里离那个路口并不远,只几分钟便到了,季濛便下了车,撑开了雨伞后回头冲他一笑道:“谢谢你把我送回来,路上小心,再见。”说着摇了摇手,便关上了车门。   谭青看着他站在路灯下目送着自己的车子走远,才转身走进了雨幕中。谭青笑了笑,被大雨浇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谭青吃完饭出来时,发现雨已经小了很多。打开车门坐进去时,竟看见他副驾的座位上躺着一只黑色的手机。   谭青立刻便想到了这是谁的——毕竟平常并没有什么人乘他的车。   谭青立刻发动车子,向刚才男孩下车的那个路口驶去。   等到了那里谭青才发现,那里并没有季濛的身影,谭青不禁笑了,这神经也够大条的,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有发现手机已经丢了。年轻人不是都离不了手机吗?看来季濛并不像他们那样,有着严重的手机依赖症。   无奈谭青只好拿起手机,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得灿烂的男孩搂着一个头发花白、有着同样笑容的老奶奶。出乎谭青的意料,手机竟然没有上锁,心里感叹的同时,便用手指点开了通讯录,发现除了放在首位的标着“A奶奶”的一个亲人的电话外,竟然再没有其他直属亲戚的电话。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谭青便打消了给“奶奶”打电话的念头。   他又打开了通话记录,心想第一个通话记录总是他相熟的人吧?然而点开一看,竟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谭青还来不及失望,就发现那串号码有些眼熟——这不是自己的号码么?   一瞬间,他想到了在公司时接到的那个打错了的电话,记得自己当时就觉得那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原来竟是他吗?   谭青不由得笑了,所以,这便是缘分吧?谭青对这个大男孩很是欣赏,心想既然如此有缘,若能做个朋友倒是挺不错的。   扫了眼自己号码下边的电话号码,上面的备注是“房东”。   这个应该更合适,这么晚了,季濛大概已经回家了,这样想着,谭青便按下了那个号码。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了别人的男人竟然还敢打电话来,你个臭不要脸的,恶心的变态!以后别让老娘再看见你,呸!……”   对面传来的难听的辱骂让谭青皱起了眉,他阴沉着一张脸挂断了电话,难怪季濛看上去那么疲惫,原来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事。既然如此。季濛现在大概已经是无家可归而只能住在宾馆里了。   谭青下了车,看了看里面成排的宾馆,暗暗打消了去宾馆询问的傻缺念头。他靠在车门边点了支烟,没办法,还是守株待兔吧,只希望那只兔子反射弧不要太长,别让他等一夜就行。   结果一支烟还没抽完,便见季濛的身影远远地跑了过来,当他看见靠在车门上的谭青时,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谭先生!那个,我的手机是不是落你车上了?我别处都找过了,没找着。”他跑到谭青跟前,气喘吁吁又有些窘迫地道。   谭青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拧灭手中的烟,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   季濛惊喜地接过,连声道谢:“谢谢你啊谭先生,我还以为是了丢了,已经找不回来了呢!”   季濛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谭青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道:“没事,我也是吃完饭才发现的,想着你肯定会着急,又找不着你,只能在这里等你了。对了,因为没法找你,我只好看了你手机的通讯录和通话记录。”   季濛笑着看着他道:“没事儿,谭先生方便留个电话不?你帮我了我这么多次,不请你吃顿饭,我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呢。”   谭青笑了笑,指着他手里的手机道:“不用留了,你今天是不是有一个打错了的租房电话?”   季濛一愣,随即惊奇地张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不会这么巧吧?”   看着谭青点了点头,季濛立刻便笑弯了眼睛。谭青也笑了,看着他道:“没想到我们还没认识,便已经交换了电话,这可真是缘分啊!”   两人正说笑着,却被一阵夜风吹得打了个冷战,男孩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谭先生,我一激动啥都忘了,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水暖暖再走?”      ☆、第 3 章   谭青打量着这个小宾馆里简单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旧沙发,床的旁边有一个柜子,上面接着一台电视机。这样的旅馆一般都是最便宜的那种,想起男孩无意间透出的疲惫,谭青明白他确实是陷入窘境了。   他一瞬间冒出了想要帮他的想法,但立刻,便又被他打消了。他们只见过两次,连朋友都算不上,自己贸贸然地说要帮他,他肯定是不愿接受的。男孩显然不想让他的朋友们知道自己的处境,这从他宁愿住在这种简陋的宾馆里也不愿寻求别人的帮助便可以看出来。但谭青已经知道男孩和他的父母出于某种原因已经不再联系,那现在知道他处境的,便只有自己。然而,作为萍水相逢的人,自己要怎样帮他才不会显得突兀呢?   谭青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看着男孩在一边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小电热水壶,倒了两瓶矿泉水进去,插上电烧了起来。季濛回头见他正打量着自己这个狭小的居所,不由笑道:“谭先生没来过样的地方吧?因为便宜,所以里面的布置不是很好,谭先生多担待。”   季濛说得很是自然,谭青从衣着上看便可知道他的身价不低,但谭青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的自卑,他眼中仍是那种豁然的、明亮的笑意,看着人心里一阵亮堂。   谭青笑了笑:“怎么没来过,条件比这差的环境我也住过,创业那会儿不容易,什么地方都住过,就差没睡大街了。”   季濛坐在小沙发对面的床上——实在没有可坐的地方了——听谭青讲创业那时的趣事儿和所遇到的一些极品的人,两人之间的氛围,倒是比谭青刚进来那会儿热络了许多。   这时水正好开了,季濛拿过洗好的杯子,依次倒了些水进去,一边端给谭青,一边笑着道:“住在宾馆也没想到会有朋友造访,便没准备茶叶之类的,谭先生就将就一下,喝杯纯净的白开水吧!”   谭青对吃喝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孤儿院里长大的人,对于现在这种吃穿不愁的生活,已经是万般满足了。即使现在有了一定的身价,他也没有养成那种所谓的富豪病,既然在穷困潦倒时能吃的饭,能和的水,没道理有了几个小钱后便吃不得、喝不得了。   听着季濛的调笑,谭青也不禁笑着道:“白开水才健康,我一向不喜欢和茶呀、咖啡呀之类,实在欣赏不来它们的好。”说着他接过季濛递过的来的水杯,很自然地抿了一口。   “那我便不用过意不去了。”季濛没想到谭青竟然这么随和,明明记得第一次见时一副面瘫脸的样子。请他上来坐也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哪知这人还真实在,竟真跟着上来了。本来还想着像他这样身价的人是不会踏进这种简陋的屋子的,结果倒是让他大感意外。   果然人还是不应该只看表面的呀!   因为这季濛对谭青多了几分好感,虽说他不仇富,但对于那些目中无人、眼带轻蔑的“有钱人”,他还是难以产生好感。   两人一个坐在狭小的沙发里,名贵的西装与已有些显旧的小沙发格格不入,但当事人倒是满脸的随意;另一个则是两手握着水杯,手肘撑着膝盖坐在床上,呆呆的似乎在走神,气氛一时静了下来。   谭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季濛房子的事,想到下午时季濛打给他的那个错误的电话,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天你打电话时,好像是在租房子,现在找到合适的了吗?”   季濛叹了口气道:“唉,实不相瞒,本来我在东海区那边有租住的房子的,因为小区比较老旧,安保设施不是很好。前几天我的一个朋友病了,哦,就是和你住同一层楼的那家的主人。因为身边没人,我便去照顾了他几天。我朋友的手头比较紧,这次生病因为动了一个小手术需要用钱,我便将我的存款取了给他垫上了。大概是我取钱的时被人盯上了,前天我的房东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我家的门锁被撬了,家里的东西基本上全丢了。”   季濛喝了口水,接着道:“我回到家时,房东和他的太太竟然在我家里翻我的东西,我实在气不过,便和他们起了争执,房东的太太推了我一把,没想到好死不死的,竟然把我推到他老公怀里了。”   说到这季濛顿了顿,想起当时房东放在他臀部的手,季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里止不住地恶心。   谭青听他突然止住了话头,便有些好奇地抬头望向他,看到他正皱着眉,一脸嫌恶地想着什么。他随即了然,必定是那房东对季濛起了什么龌蹉心思,才让房东的太太那样排斥甚至诋毁季濛。   听了季濛的诉说,谭青也大致明白了为什么季濛会住在这简陋的宾馆里了。他大概是把自己几乎所有的钱借给了他的那个朋友,自己却在被盗后无家可归了。他没有说出他给房东打过电话的事,只是问他道:“那你报案了吗?还有没有把丢的东西追回来的可能?”   季濛苦笑道:“小区没有安装摄像头,警察也无从查起。反正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那些东西都是我慢慢置办起来的,丢了有些心疼罢了。”   谭青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他:“那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毕竟宾馆不是常住的地方。”   听到谭青问他的打算,季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谭先生,不瞒您说,我身上的钱不多了,要是在前几天,我还能问问有没有出租的房子,可在前天我把手里的钱借给我朋友的同时,也给我奶奶寄了些回去。要是租房子,我这连定金也不够啊。现在我只能先在这里住着,等坚持到我发工资的时候,我再考虑租房子。”   谭青恍然大悟,他怎么忘了租房子是要先交房租的,以季濛现在的处境,自然是有一些困难的。他默默盘算着,要以什么样的名义借季濛些钱,至少先帮他度过这道难关再说。   一直到快要到十一点半了,谭青也没想出一个妥当的说辞,毕竟他们还是不太熟悉。少年时便已学会察言观色的他,又在商场混迹了那么多年,他绝对相信季濛跟他说他所遇到的难处时,绝对不是在向他装可怜,进而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季濛的眼睛很澄澈,有着从心底散发出的自信和坦然,即使现在遭遇了这么些糟心的事,也仅仅是显出了几分疲态,却没有丝毫的抱怨和消沉。这样的人,有他们自己的骄傲,绝对不会接受不相熟的人的莫名其妙的帮助,尤其是在他刚刚才对你说完他所遇到的困境的时候。   默默叹了口气,谭青只得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觉得,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可以起到一些作用的。”   季濛被谭青的自我调侃逗笑了,“那我就不留你了谭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别的不说,我做的饭还是很不错的。”   谭青笑着应了,冲他摆了摆手道:“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那就等你租好房子以后,亲手给我做一顿吧!”   “那没问题,到时候一定给你打电话。”   二人笑着道别,等谭青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除了创业时的那段时间,他平时并不习惯晚睡。   他给季濛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已经平安到家,便洗了个澡上床睡下了。   一连几天,谭青都在想季濛租房子的事。他打电话问过了他周围相熟的人,但毫无收获,他们大多是谭青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一听是谭青的朋友要租房子,都“大方”地表示可以送一套房子给他的那位朋友,还有一些人倒是很“体贴”地说可以出租,但又表示,租金就免了。   谭青委婉地一一推迟了,他不想欠这些人的人情,若是说买,他自己便可以,哪里还用得着找他们。但他知道季濛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他若真的那样做了,那他们之间刚建立的这点信任和友谊也就散了。   谭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只见过两面的人如此上心,这与他一贯冷清的性子大相径庭。从小到大,除了纪均那个性格有些脱线的朋友外,他再没有亲近之人。若对方是个女孩子,他还可以认为自己是对对方动心了,是他所期盼的缘分到了,然而对方却是个男孩子,自己这种简直称得上是牵肠挂肚的情绪真的是让他疑惑了。   想起遇见季濛时,对方给他的那种明亮又朝气蓬勃的感觉,他想,大概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自己身上缺乏什么,就会不由自主地去亲近、争取什么。或许是季濛不同与自己的开朗吸引了自己,才会使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和他有更深的接触吧!   晚上回到家,翻开手机,里面只有一条已读的短信,里面是那天他回来后发给季濛的短信的回信,里面只有短短几个字:“那就好,晚安。”   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的谭青愣住了——真的是魔怔了!谭青看着手机屏里那短短的一行字,心情慢慢低落了下来,想起季濛说租好房子后要请自己吃饭,谭青不由叹了口气——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将手机扔在茶几上,谭青起身走向了浴室。当经过那间紧闭着门、从来没有人住过的客房时,谭青顿住了。   这岂不是现成的、可以拎包入住的、能放心租用的房子吗!   谭青的心在一瞬间激动了起来,他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从胸腔里传出来,他已经顾不得去理会他这么激动是为哪般,冲到茶几前拿起手机,想也不想地便拨通了季濛的电话。   ☆、第 4 章   直到季濛清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谭青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冲上头的热血一瞬间冷却了下来,他才意识到,他该如何跟季濛说这件事呢?   “谭先生?”对方疑惑的声音响起,谭青只好硬着头皮道:“啊,是我,季濛,忙着呢?”   “没多忙,我是画漫画的,我们社里对员工挺好的,时间比较自由。不过我现在是非常时期,就多领了些题材来画。”   谭青“哦”了一声,他对这一行业不是很了解,不过纪均的妹妹很喜欢这些,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他清了清喉咙,觉得有些紧张,已经有多少年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现在蓦然体会到,竟然还有些陌生。   “那你也别太拼命了,身体才最重要。”听着那边应了,他才试探地问对方道:“季濛,你不是要租房子吗?我家里也打算出租,我想问问你要不要租?”   “真的吗?谭先生你的房子要出租?为什么啊?你要搬走了吗?”季濛的声音有些激动,连音调也拔高了几分。   听着他这么激动,谭青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但一听到季濛问他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没说清楚。   若自己说明了季濛会不会很失望?他还会答应自己的提议吗?虽然他将这房子让出来租给他不是什么难事,但自己煞费苦心的,可不是只让季濛租自己的房子呀!   想了想,谭青灵机一动,开始一本正经地说谎:“不是的季濛,不瞒你说,我因为工作的原因,饮食经常不规律,导致胃现在总是会不舒服,医生说要按时吃饭,慢慢将养。但是我太忙了,外面的饭实在是吃腻了,我想找一个专门的人来帮我做饭。但是我这个人又不太喜欢陌生人在我家转来转去,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你。你不是说你会做饭吗?那正好,你可以住在这里,我租给你房子,你给我做饭,怎么样?”   对面半晌没有说话,谭青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像那些临刑前的死刑犯,艰难地等待着最后的宣判的到来!   “谭先生……”季濛的话有些犹豫,显然是对谭青的提议动心了,谭青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也不敢出地听着季濛接下来的话。   季濛对谭青的这个提议感到十分的意外,但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若谭青只是说他家有一个空房间可以让自己住,或是只单单地愿意将自己的一件屋子租给自己,他都不会答应。然而他却是用了一个比较合理又公平的理由,告诉他,他需要一个熟悉又会做饭的人,而自己又恰好需要一个住所,他们是各取所需,他们是平等的。   他感到很窝心,虽然他只和谭青见过几次面,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对他并没有什么目的或算计。退一万步讲,他不觉得,现在的他还有什么可被身价明显被他高的谭青能图谋的。   他深吸了口气,心里已有了决定,他问谭青道:“谭先生,你真的愿意将屋子租给我吗?我虽然会做饭,但我只会做一些家常菜,况且,你那里的房子条件很好,我怕我付不起房租……”   谭青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与严谨,他轻笑了一声道:“我对吃喝不怎么执着,只要味道过得去就行。但是,我本人不喜欢不认识的人待在我家里,即使他是个世界名厨,我也不喜欢。而且你搬过来,不止是租房,你还要给我做饭呢,我肯定要付你工资吧?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像我刚才说的,相互抵一下,你给我做饭,我把屋子租给你。这样算来,还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了呢!”   季濛知道他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心里一暖。对方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推迟倒有些矫情了,想到这里他便笑着道:“这么好的机会打着灯笼都难找,哪里占我什么便宜了,是我走运了才对。那谭哥,我什么时候搬过去合适?”   二人既然都要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了,季濛便也不再客气,喊了谭青一声哥。谭青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在电话那头笑得十分灿烂,“我这边什么时候都方便,看你的时间吧,你若收拾好了,有时间了就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行,那到时候就要麻烦谭哥了。”季濛也没和他客气,应的很爽朗,谭青没有听出他的话里有犹疑的感觉,心中对他的干脆又多了份欣赏。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谭青心情愉悦地洗完澡,上床后辗转了半夜才逐渐入睡。   谭青直到星期六的中午才等来了季濛的电话,于是恰好在公司加班的助理看着她们一向古板又守时的总裁竟然提前下了班,更惊悚的是,他竟然在临行前仔细“打扮”了一番!   好吧,就是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又重新梳理了一个比较随意头发,变得比较温和了一些,而已!   谭青无视了助理仿佛见了鬼的表情上了车,顿了顿,不由得对着后视镜又照了照,真的有这么明显吗?他只是觉得在公司里的形象太过严肃古板,不适合见朋友便换了一下而已,值得她这样大惊小怪?   谭青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小宾馆,宾馆的老板对这个身价不菲的人来他们的小宾馆有些疑惑,便试探地问道:“先生是要入住?”   “哦,不。”谭青摆了摆手道,“我的朋友在这里,我今天来接他,我现在可以上去吗?需不需要登记?”   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点了点头道:“想不到您还对我们这种小宾馆的运作有所了解,那请您在这里签个字就行。”   谭青在登记着季濛的那一页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冲宾馆老板笑了笑,便上楼向季濛的房间走去。   其实季濛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剩下的也都是些可拿可不拿的了。谭青进来的时候,给他开门的季濛正在讲电话。季濛冲他笑了笑,用眼神示意谭青进来后,便接着冲着电话说道:“奶奶,那我就不跟你说啦,那个朋友已经来帮我搬了,等安顿好后,您就来看看好不好”   谭青对季濛这种哄人时又带着几分撒娇的语调感到很新奇,听到季濛叫奶奶,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个有着同样明亮的笑容的老人。他知道老人或许是男孩唯一的亲人了,能将男孩教育成这种积极乐观的性格,那也必定同样是一位乐观豁达、有着大智慧的老人。   季濛挂了电话,对坐在一边的谭青说道:“谭哥,咱们要不现在就走?刚好快中午了,到地方后我也可以做饭,本来就打算租到房子后请谭哥你吃饭的,现在正好,自己做的反而更健康和放心。”   谭青也正是这个打算,两人便再不拖延,提起季濛仅有的两个包退了房便上了车。   上了车后,谭青便开始和季濛闲聊,“奶奶是不是就是你手机桌面上的老人?”   提到奶奶,季濛笑得很温柔,“是呀,我父母在我八岁时外出旅游遇到了泥石流,双双遇难了,就我奶奶一直带着我。她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太太,总是喜欢呆在我们老家的大榆树下和村里的人一起聊天。我来到B市时候,本来想把她接来和我一起住的,但是老太太舍不得院子里养的鸡鸭猫狗,硬是不乐意。我这次就是回家看她了,搬家才耽误了几天。”   谭青不由得笑了,“老人一般都不喜欢呆在城里头,一是空气不太好,而是没有乡下村里每个人都相熟,见了谁都能聊两句的那种氛围,其实我本人不太赞成将老人接到城里,不过老人自己愿意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季濛大笑:“我奶奶也是这个意思,死活不愿意来,没办法,我就只能在平时多打几个电话,幸好村里我小叔也在,能照看着点,我也就放心不少。”   很快便到了谭青所在的小区,谭青想起第一次间季濛的情景,问道:“上次在这边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在照顾你的朋友?”   季濛点了点头道:“嗯,那天我刚把钱给我奶奶汇去,我朋友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让我赶紧回去。他的语气挺急,我一着急,就跑着回来了。”   两人再一次一同乘坐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所乘的那座电梯到了谭青所在的楼层,走到门口时,谭青见季濛的眼神不时地扫过他朋友的那扇门,便对他说:“要不你先去和你的朋友打个招呼,稍后再回来整理?”   季濛闻言回过头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被他的爱人接回去了,不住这边了,要不我就不用住宾馆了。”   谭青一直以为季濛的这个朋友是个男的,现在一听,原来是个女的?还和季濛关系这么好,连住在一起都是这么的自然?   不知为何,谭青的心里有些闷闷的。直到开门后将季濛让进去,看着他换上了自己为他新买的拖鞋,心里才感觉好了一些。   要说谭青的房子不大,那也只是相交于那些和他相同身价的人的居所,跟季濛原来住的那个小房子相比,还是大了许多,让季濛一时有一种捡到了便宜的感觉。   看着这个布置简洁的房子,季濛觉得,谭青的家和他本人有些不符。至少他所了解的谭青,是一个温文尔雅、平易近人的人——这恰好正是他喜欢的类型,季濛默默捂脸,若不是他看出对方是个直男,说不定早就动心了。但是他的家却处处透着独孤与冷清,或许,这也是谭青本身的性格中的一面,毕竟一个人的性格本就是多面的,那谭青,可能就是属于外热内冷的那种人。   客房所用的一切都是以前都置办好的,季濛入住时,只需要放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就行了。季濛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被褥什么的,他打算搬来后再买的,没想到谭青已经都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存稿箱没发上去!!!   ☆、第 5 章   谭青在季濛将衣服挂进衣柜里的同时,把季濛的洗漱用品摆在了浴室里,看着浴室中突然出现的、属于另一个人的私密的东西和自己的紧紧地摆在一起,谭青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季濛的东西少,加之谭青的客房准备的实在是完整,季濛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整理和置办的了。这还是谭青怕准备的太完善会让季濛以为他是早有预谋,没敢做得太明显。   谭青从衣柜里抱出被子道:“季濛,你就别买被子了,我这里准备的都是新的,从没有用过的,正好你来了,就先用着吧。”   说着便将被子晾晒在了阳台上的栏杆上。   季濛看着他娴熟的动作笑了,也没再推迟。他看了看手表,转头对谭青道:“谭哥,你先歇着,时间不早了,我去趟超市,买些菜什么的。”   谭青听后,一边放下挽起的衣袖一边对他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以后肯定大部分时间都要回家吃饭,自然得多准备些,你一个人不好拿。”   季濛想了想,也是,便也没有拒绝,穿好了衣服便和谭青一起出门了。   谭青推着购物车看着季濛走在他的前面,时不时地停下脚步,仔细地比较着手中的菜。他的样子很认真,或许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他的脸很白嫩,嘴唇是淡淡的粉色,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澈干净的气息。   谭青对购物一向没什么兴趣,每次有什么需要买的,到超市后直接找到那东西后离开,几乎没有体验过这种类似闲逛的感觉,而后他发现,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果然人还是有人陪着才不会孤单,但若下次仍旧让他自己来,他还是不会觉得有什么感觉,谭青心想。   回过神来,谭青无意间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女孩儿正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他和季濛,谭青皱了皱眉,对她们的那种类似围观的眼神感到很不舒服。   见谭青看向她们,那两个女孩更加激动和兴奋起来,若不是谭青的眼神太过冰冷,她们大概早就上前打招呼了。   谭青并不认识她们,但看她们那么热切的眼神,他也有些疑惑了,自己不认识,难道季濛认得?想到这他便上前拍了拍季濛的肩膀。   季濛正在比较两颗芹菜,感觉自己的肩被拍了拍,便回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谭青。谭青暗暗用手指了指那两个女孩,轻声问他道:“季濛,那是不是你的朋友?她们一直在看着我们。”   季濛好奇地看向那两个女孩,随即摇了摇头,就在他回头看向那两个女孩时,她们立刻压低声音大叫:“好嫩的小受!竟然让我遇到了活生生的美型攻受!”说着掏出手机,不由分说地对着二人一阵狂拍。   虽然听见了她们喊出的话,谭青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既然并不是季濛的朋友,那她们这种毫不客气的打量和不经本人同意就强行拍照的行为就让他有些不高兴了。   这么没礼貌,相比之下,男孩可就进退有度多了。   看出了谭青明显不喜的眼神,那两个女孩拿着手机一脸讪讪地走了。   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季濛通红的双颊,谭青心中疑惑,不由担心地问道:“季濛,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不想听他这么一问,季濛的脸更红了,平时伶俐的嘴也有些结巴:“没……没事,哈哈……那个,谭哥,菜买得差不多了,咱先回吧。”   谭青心下奇怪,但看季濛的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他也便不再担心了。听他说买好了,谭青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向收银台那边走去。   结账时,季濛坚持由他来付,毕竟早就说好了,这顿饭是由来季濛请的。   超市就在小区的不远处,两人是走着去的。去的时候两手空空自然不嫌远,但回去的时候整整两个大袋子,季濛和谭青一人拎着一个往家走。谭青本来看着季濛小胳膊小腿儿的打算一个人提,哪知季濛偏不服输,坚持不让谭青帮,等回到家的时候,季濛的手都被勒青了。   看了眼跟没事人一样的谭青,季濛满眼的怨念,同样是男人,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谭青好笑地看着季濛充满羡慕的小眼神,不由得用手摁着他满头的绒毛揉了揉。   季濛不满地瞥了眼谭青,嘟囔着道:“谭哥你不知道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摸的吗?”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用力地刨着,理了理被谭青揉乱的头发。   谭青不由得失笑:“你才多大啊?还男人,你也就刚满十八岁吧?”   季濛的脸很嫩,身材也有些纤细,不似谭青那般壮实,加上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整个人看上去,可不就是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高中生?至于一个这么小的男孩就出来工作,谭青表示,社会上不想上,或上不起大学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以他们现在的交情,他不认为他有权利打探男孩的隐私。   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季濛就满眼惊奇地看向他道:“谭哥,连你这么睿智的人,竟然也被我这表象所迷惑了?我今年都二十五啦!怎么老是有人将我当成高中生?哪怕有人将我认成一个大学生也好哇!”   谭青没听见季濛后来说了什么,也没注意到季濛略有些郁闷的语气,他只听到一个信息:男孩竟然已经二十五了!   没人喜欢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想想自己总被人看作三十多岁的老狐狸,再看看只和自己相差四岁的“高中生”,谭青郁卒了。   看见谭青一脸被打击到的表情,季濛毫不客气的笑了,上前拍了拍谭青的肩,一脸得意地到厨房做饭去了。   或许是因为和奶奶相依为命的缘故,季濛早早就学会了做饭,他的手法很是娴熟,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时间利用得恰到好处。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季濛只炒了三个家常菜,一个汤,焖了米饭便上桌了。   季濛的手艺真不是他自夸,谭青吃得很是尽兴,心道以后再也不吃外边的外卖了。   洗了碗筷收拾了厨房,季濛便进屋赶画稿去了,谭青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公司,转身走进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谭青忽然意识到,客房根本没有桌子,那季濛要到哪里画画稿?   他连忙走到季濛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道:“季濛,方便开一下门吗?”   里面的季濛的应了一声,门随即便被打了开来,谭青的个子略高,越过季濛一看,见他的床上正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一样的东西,上面覆着稿纸,旁边散落着一些各式各样的笔,显然是正在作画。   季濛正抬着头看着他,见他的眼神放在了自己凌/乱的床上,不好意思地道:“刚才在床上画稿子来着,谭哥找我有事?”   谭青略带歉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你的这间屋子里并没有放桌子,你画起来肯定不太方便,就过来叫你去书房里去。”   闻言季濛不由得呆了呆,即使他不知道老总的书房是怎样的,他也明白书房这种地方是不允许他人随便进入的。他连忙摆手道:“不用的谭哥,我这样也可以的,明天我去买个小书桌回来就行。”   谭青明白他顾忌着什么,业界里面对这样的事确实有着很深的忌讳。但他很少将工作带回家做,对着如此坦诚的季濛也实在生不起防备之心,听了他的话,谭青便连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有了。   谭青笑着看着季濛道:“不碍事的,我书房里也没什么机密的东西,不怕你看。买书桌就不用了,平时书房就我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人,倒也省得我寂寞了。”   见谭青明白了他的想法后仍让他到书房去,季濛也知道谭青的提议并不是单纯的客气。想到刚才画不顺手的感觉,季濛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再次感觉暖暖的。   季濛回房里收拾了画稿子的工具,便随着谭青走进了书房。谭青的书桌很大,这跟他喜欢掌握一切的性格有关。他做事时总喜欢将一切要用到的东西和资料放在他的手边,以方便取用。他将上边几本看过的书放回到书架上,又将一叠资料收回抽屉,正好腾出了书桌的一大半,便示意季濛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但因为他手里的透光台需要插电,最后季濛只能将东西放在谭青的左手边,靠近桌角的那里。   季濛对此很是满意,他开始还怕自己会打扰到谭青,现在见两人中间隔出的距离,便觉得这样反而刚刚好。冲谭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后,季濛便搬了把凳子,坐下开始画了。   谭青仔细看了看,看着他没有不适的样子才放心地打开了电脑。   两人都是那种做事情都很专注的一类人,书房里一时间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唯有墙上的时钟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书桌上的两个人影同时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彼此专心致志的样子,在此刻显示出了一幅别样的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呃……能不能给个评论呀?   ☆、第 6 章   早晨六点,谭青和往常一样被他的生物钟唤醒,穿好衣服进浴室洗了把脸,便出门跑步去了。   当季濛迷迷糊糊地起来,洗漱完毕准备做早饭时,便见谭青满身汗意地回来了。   “季濛,早。”谭青同季濛打了声招呼,便毫不避讳地脱掉了上衣走进了浴室,本来准备回话的季濛立刻一脸不自然地别过了头。   作为一个同,每天目睹如此符合自己审美的裸/体却不能有任何想法,简直不要太痛苦!   甩了甩脑袋,季濛系上昨天去超市新买的围裙,开始准备早餐。早餐很简单,小米粥,糖心煎蛋,配了些季濛昨天自己泡的小菜。   因为小米已经被泡了整整一夜,现在很容易被熬烂。谭青看着面前热腾腾、喷香扑鼻的米粥和煎蛋,只觉得心都跟着一起暖了起来。   怪不得纪均那厮就愿意腻在家里,原来外面的饭再好、再香,也没有自己家里面做的这种温馨的感觉。   谭青从来没有在吃饭的时候产生这样的感觉,在以前,吃饭只是维持他生命的一种方式,每一次吃饭的时候,也是他一天中最孤独的时候,所以他从没有多深的口舌之欲。然而现在,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普通的早餐,却让他一时间心绪难平。   季濛不知道自己做的一顿家常的早餐竟引起了谭青这样大的反应,他咬着煎蛋问谭青:“谭哥,你喜欢喝小米粥吗?我奶奶说小米粥既有营养又养胃,你的胃不好,你要是不讨厌,我早上尽量就都熬着小米粥,胃病就是得慢慢养的。”   谭青摸着已被小米粥降服帖的胃,点了点头道:“小米粥就挺好的。”心里被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烘得有些暖,这种关心就像水,无微不至又温和柔软,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沉溺其中。   季濛点头表示了解,又问:“那谭哥有没有忌口的或是不喜欢吃的?比如姜啦、蒜啦、香菜啦之类的?对了谭哥,你一般中午什么时间回来?”   谭青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季濛为什么这样问,随即便明白季濛这是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了,他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没有什么非常喜欢吃的,也没什么不喜欢吃的,你只要按照你平时的习惯做就好。我一般是在十一点半下班,若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季濛“嗯”了一声,心里面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他将自己的碗筷拿到厨房洗完后,放入了消毒柜里。在他熟练地将锅铲也洗干净了的时候,谭青也吃完拿着碗筷走了进来,季濛转过身,极其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碗筷,两三下便洗干净,连着铲子一起放入了消毒柜中。   谭青因为季濛的动作而愣了愣,他努力地想抓住心底闪过的那一丝感觉,却始终不得所获,只好慢吞吞地走出了厨房。   季濛没有觉察到谭青的异样,他解下围裙,一边到玄关处穿外套一边对谭青道:“谭哥,我先去上班了啊。”   谭青从呆愣中回过神,也走上前取下风衣道:“我也该走了,你在哪里上班,我送你去。”   季濛已经在穿鞋子了,他摆了摆手道:“不用谭哥,你忙你的。咱这边有到我们公司的公交车,我坐公交就行。”   谭青犹豫了一下,便不再坚持。季濛是个特别独立的人,他不喜欢别人将他当作小孩子一样而强行干预他的决定,即使那是处于一片好意。   两人同时出门,互相道了别,便一个走向车库,一个向小区外的公交站牌走去。   谭青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除了每天准时回家之外。   据季濛来到谭青的家中已经快有一个月,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对彼此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比如谭青见识到了一向成熟懂事的季濛偶尔迷糊的一面,了解了季濛并不逊色于饭店大厨的厨艺,了解了季濛表面软糯内心却很强悍的性格。而季濛则看到了谭青在处理工作时不同于对着他时温柔和煦的严肃认真,知道了谭青虽然说不挑食但却对海鲜有些过敏的小毛病,了解了谭青其实是个孤儿、从小历经苦难的过往,还了解到,谭青其实还是一个纯情的“老处男”……   想起最后一条,季濛稍微有些囧。那次两人吃晚饭时喝了一些酒,谭青酒后的话要比平时多一些,又或许是对季濛没有了当初的矜持和陌生,变得熟络后便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心事。虽然谭青没有明说,但季濛却暗戳戳地猜测,既然谭青有感情洁癖,那他一定没有谈过恋爱,说不定连吻都还没有接过。   当时季濛自己也喝得有点高,之后他说了什么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也不知道当时说出自己是个同的事没,一想到这点,季濛那种得到了谭青的一个小秘密的好心情就被破坏殆尽了。   北方的冬天有点冷,到了晚上更是冷了几分。季濛可怜兮兮地抱着杯奶茶站在公交站牌下,不停地跺着脚,吸着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心中暗骂今天的倒霉。   早上坐公交上班时,竟然遇上了传说中的咸猪手!那只在他臀上揉捏的手掌突然令他想起了那个同样令他恶心的房东。冬天的公交要拥挤的多,他没法转身,更不能叫喊,只能不停地往前挪。   好不容易熬到了公司,却被那个新来的、总是看他不顺眼的小男生泼了一身的热水,作为前辈,自然是没法跟他计较,虽然有看不过去的同事帮他出了气,他还是觉得郁闷难消,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   现在竟然连等个公交车都得被冻个半死,真是醉了!   平常这趟公交来的都很准时,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到的都很慢,他看了眼手表,发现比平时晚了整整半个小时,谭青一定早就下班回家了。   早知道到就发狠挤一挤,挤上前一趟车了,季濛有些懊恼地想。   远远地看到一辆这个班次的车过来,季濛破釜沉舟般地将手中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发狠般地便随着人流往车门挤去。   “萌萌!”一声悦耳甜美的声音传来,季濛回过头,便见他们公司的“御姐”柳倩在不远处倚着车门冲他招了招手。   季濛立时觉得额角开始一下下地抽痛起来。   柳倩是他们那个社里最早的员工,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招她的喜爱了,每一次见到她,总少不了被她揉捏一番,再将自己的脑袋压进她那丰满的双峰之间作为终结。作为一个已经二十五岁的成熟男人,柳倩的这番行为着实让他无奈又尴尬。   既然看见了熟人,季濛也不好意思再上车,想到谭青可能还饿着肚子等着自己做饭,季濛不由得便有些焦急。   “柳姐。”他挤出一抹笑走上前,却在离柳倩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杵进美女的胸怀,他也只能得罪眼前的这位前辈了。   果然柳倩柳眉一竖,沉声道:“萌萌,过来!”   听到她的称呼,周围的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季濛,季濛死的心都有了,他不由得苦着脸走上前道:“姐姐,求放过!”   看他又露出这种软萌萌的表情,柳倩终于笑了,一把拉过季濛,狠狠扯了扯他嫩呼呼的脸蛋道:“让你站那么远,怎么这么不乖?你说你一个小男生,长得这么水灵,装什么老成啊?白瞎了你这张嫩脸了!”   季濛揉着被揪红的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柳倩“噗嗤”一声笑了,拍了把季濛的头顶道:“做什么怪表情,上车吧!”   算了,反正下一趟车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到,这已经快九点了,不如搭个顺风车,还能少受一点冻呢!   正欲打开车门,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季濛!”   季濛立马缩回了手,惊讶地看向来人,“谭哥?你没回家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他知道谭青的公司并不在这边,那他怎么在这里?难道来这里是有事?但他记得谭青说过,他下班时很少处理公事的,那他该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季濛暗暗伸了伸舌头,心中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谭青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看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有些担心,便出来看看。”说着还瞟了眼站在车的另一旁、目瞪口呆的柳倩,点了点头。   柳倩被他的那一眼看得心中一震,卧槽!有□□!难道她的软萌萌、白嫩嫩的小萌萌就要被眼前的这个老男人给拱了吗?柳倩内心咆哮,面上却是笑得妩媚,关上了车门,款款走向了那二人。   “萌萌,这位是……你不介绍一下吗?”柳倩的声音不像她整个人的气场,听起来甜甜的,还有些悦耳——当然,这是她在满肚子坏水儿快要溢出来时的独特标志。她一边说着,一边还挽上了季濛的胳膊。   听到她对季濛的称呼,又看了眼季濛臂弯里的那双手,谭青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季濛没发现二人之间的暗涌,只是被柳倩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毛——每次她用这样的语调说话,自己都要倒霉。   他不由地往谭青的身边靠了靠,给这两人做介绍:“柳姐,这是谭青,是……我的房东,谭哥,这是柳倩,是我的同事。”   谭青看着季濛的小动作勾了勾唇,二人皆点了点头,同时伸出手道:“你好。”   季濛看着那两只相握的手,只觉得异常相配。虽然只是浅浅地握在一起,却因为二人般配的相貌产生了一种王子轻牵着公主的感觉。   季濛的心忽然有些闷闷的,那两只手只轻轻地碰了一下便分开了,但季濛却被自己刚才大开的脑洞搅得无法开心起来,连谭青给他披上衣服他都没发觉。   柳倩双眼闪着亮光看着二人,心道果然有□□!明天上班一定要抓着萌萌好好逼问一番,今天他男人在,就先放过他吧!   想到这柳倩便走上前捏了把季濛的脸,几乎是在同时,她便感觉有一股凌厉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脸上。她暗暗发笑,好心情地收回手,踩着高跟鞋转身向车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挥手道:“萌萌,既然有人来接你,我就先走了,谭先生,再见。”   季濛揉着脸嘟囔:“总是掐我的脸,我又不是面娃娃。”抬眼却看见谭青的双眼仍在注视着柳倩车子远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放下揉脸的手,刚刚平复了一些的心情再一次低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哦!终于有人收藏了!(抽风庆祝中……)   ☆、第 7 章   和谭青一起坐进车里,寒意立刻便少了不少。但季濛却仍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一路上谭青都在出神,连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过,这让他失落中又生出一些烦躁。   等谭青发现他的不对劲时他们已经到家了,他见季濛蔫蔫的,不由上前道:“季濛,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今天就不做饭了,咱们叫外卖吧?”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季濛觉得自己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也不知道为何在看到谭青与柳倩相处的画面时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尤其是那种郎才女貌的和谐感,让他隐隐有些挫败。   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自己真的对谭青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吗?可他是个直男啊!   季濛理了理自己的心绪,才笑着对谭青说:“我没事的,只是今天等公交耽误了时间。还是别叫外卖了吧,这么晚了,外卖送来也不早了,我就煮个面条吧,晚上吃对胃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谭青想了想,便点了点头,跟着季濛走进了厨房。   季濛系好围裙便开始张罗,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谭青正倚在厨房的门边看着他。他奇道:“谭哥,还有什么事吗?”   谭青双手插着裤兜,摇了摇头,也没有退出去的打算。季濛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管他。   谭青有些迷茫,今天回到家时,发现家中黑漆漆的没有人在,心里竟有些空落落地难受。这一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每一天回来时,就中有这么一个人上来迎接自己,帮自己接过手中的包,替自己挂好脱下的外衣,就像……一个小妻子在迎接自己的丈夫回来。   他不由抿着嘴笑了笑,看着厨房中忙来忙去的身影,可不就像一个为丈夫准备饭菜的小妻子?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不太对,他和季濛仅仅认识了一个月,却有着超乎他想象的默契,这让他总有种他们相识已久的感觉。季濛在他的心中,不知不觉就占据了超越他想象的位置。刚才看着那个女人对季濛那样毫无顾忌的亲热,让他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嫉妒,夹杂着,丝丝的不快——这是他的人,那个女人怎么可以随意揉捏?   他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他十分的确定,季濛是个男孩子,是实打实的男人,那自己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自己真的像纪均说的那样,喜欢男人?   他皱了皱眉,活了快三十岁,他一直没有遇到心动的人,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但是现在,他确实对季濛产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只是这情感究竟是相处久了的一种习惯,还是他真的对他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他还需要再看看。   面很快便煮好了,两人相对而坐,各自默默吃完了自己的那份,然后,又由季濛拿进厨房洗净放好。   这是季濛到来后,谭青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恢复沉默。然而一直沉溺在自己心事中的谭青,没有注意到季濛不同于往常的安静,吃过了饭和季濛道过了晚安,便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季濛看着那扇合上的房门,失落地走进浴室,呆呆地站在蓬头下让温热的水冲过自己的身体。他闭上眼睛,脑中闪过谭青和柳倩站在一起的样子,想到自己做饭的时候,谭青沉浸在回忆中时脸上浮现出的那种甜蜜的微笑,只觉心中愈加苦涩。   他现在已经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又让他安心的男人了,但他同时也无比清楚地知道,谭青是喜欢女人的。他听说过圈子里的人喜欢上直男的结局,知道喜欢上谭青,是永远也得不到回应的。他不可能对他说出这份喜欢,更不能让谭青发现自己的性向,他的这份感情,注定在还没开始时,便已经结束了。   叹了口气,他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暗暗告诉自己:“季濛!振作起来,就算不能喜欢他,你也不能太过颓废了,这样每天呆在他身边不也挺好?等哪天他和喜欢的女人结婚了,自己祝福他就是了!”   季濛苦笑了一声,真的能做到这般洒脱吗?现在最好的办法,不是尽快搬出去吗?但是,他不甘心,更舍不得,他甚至不停地暗示自己,他对谭青或许只是太依赖了,根本不是他所认为的喜欢呢?搬出去岂不是就失去这样一个朋友了?   就这样,这一夜,两人怀着各自的心事,躺在各自的床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季濛一到公司,便遭到了以柳倩为主的一大波美女们的围追堵截,季濛被吓了一大跳,转身便往厕所跑,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先躲起来总是没错的。   结果关上厕所门一回头,便看见那个叫做海东青、处处与他作对的小男生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季濛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拉开门又走了出去。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挖苦之词的海东青:“……”   季濛是被他的眼神恶心到了,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就这么和自己不对付。不对付就不对付吧,大家还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必要弄得这么恶劣吗?   现在的小孩真是难懂!季濛感叹。   还不等季濛仰天感叹完,便被随后而至的一大波美女围了个严实,立刻,季濛的脸便被七拧八拧,左揉又捏,季濛被掐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断地捂着脸道:“姐姐们,下手轻点呀,哎呦喂……”   美女们光下手还不算,一边“凌/虐”季濛,嘴里还一边训问,这个道:“萌萌,你竟然背着我们找男人了?”那个道:“你还这么小,竟然学会早恋了?”还有的道:“听说你不止早恋,还找了个混商界的老男人?”更有绝的道:“虽然我们知道你早晚要嫁出去,但你找到男人了竟然不跟姐姐们说,还怕姐姐们和你抢吗?真是伤透了姐姐们的心啊!”   ……   这都什么跟什么?姐姐们我是男的好吗?嫁人是个什么鬼?   季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等美女们过完手瘾各自散去后,柳倩才贼兮兮地凑上前对他悄声道:“萌萌,你就招了吧,作为我们这帮姐们儿的吉祥物,我们对你的终身大事可是很上心的。姐姐我昨天一上车就把你和你男人的照片发到咱们群里了,你就算瞒也瞒不住了。”   季濛一听都快哭了:“姐姐,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喜欢的是你呀姐姐,别再往我伤口上撒盐了成不?   柳倩斜睨着季濛,眼中充满了鄙视,“萌萌你个呆货,他表现的那么明显你竟然还没察觉,你说你这样,怎么能抓住你男人啊?虽然他是个老男人,但架不住他有钱啊,长得还不难看,你要老是这么迟钝,等他被别人抢走了,你就蹲墙角哭去吧你!”   说完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眼季濛,便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风情万种的走了。   季濛有些发傻,半天才明白了柳倩话中的意思。人都说当局者迷,只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他是当局者,还是柳倩才是。但一想起谭青从昨天晚上见过柳倩后就明显异常的表现,季濛还是觉得柳倩才是迟钝的那个。   虽然说服了自己要从容面对,但一想起自己对谭青无望的暗恋,季濛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季濛在那边魂不守舍,谭青坐在办公室里也有些走神。有些事,一旦在心里发了芽,便会抑止不住地疯长下去。   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季濛,想到他每天跑步回来的时候,季濛迷迷糊糊地从洗手间里晃出来又晃进厨房的样子,想起他每天回家时,季濛雀跃地迎接他的样子,想起季濛和他一起大扫除时像个小蜜蜂一样忙碌的样子,想起季濛围着围裙,在厨房中锅铲翻飞的样子……每一桩每一件,都有季濛的身影,每一个画面,都变得异常清晰。   谭青很喜欢这种感觉,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的心中会有丝丝的甜意蔓延开来,这种感觉是他这近三十年来从没有过的,虽然陌生,却让他感到很愉悦。   正想得出神,手机响了起来,谭青以为是季濛,便看也不看地接起,声音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喂?”   “卧槽!什么情况?打错了?没错呀……”对面顿了顿,接着又自言自语道。   谭青听到声音,才知道是纪均那个二货,几乎是在瞬间,他便切换到了平常的模式,沉声道:“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有事?”   对方这才大声道:“哎呦这回对了。坛子,你丫果然是谈恋爱了,刚才那一声温柔的,根本不像你呀,哎呦!这满地的鸡皮疙瘩!”   谭青失笑,他承认他在面对季濛时,总是不自觉地放缓自己的表情和语气,但也没有纪均说得那么严重吧?   只听纪均继续说道:“那天中午我去公司找你,发现你这个恨不得住在公司的工作狂竟然不在!一问才知道你这些日子每天中午都准时下班,连晚上也不加班了,我很是好奇呀,荆晴说你一定是谈恋爱了,边给你打个电话求证一下,果然如此啊!”   谭青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明确的承认——他现在也正处在迷茫中呢!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突然觉的时间过得为什么怎么慢,还有纪均这个二货,怎么废话这么多?眼看快中午了,若是季濛给自己打电话怎么办?   许是猜到了谭青的不耐烦,纪均终于大发慈悲地道:“到时候把你女朋友带过来给我们俩看看啊,总得过了我俩的眼我们才能放心。”   谭青笑着应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想了想,不由得笑了,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   ☆、第 8 章   两人在经过了这么一场事情后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谭青却总觉得,季濛对他似乎有了一些隔膜,虽然不强烈,但谭青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他从季濛的笑容里,感受到了他的……无奈?   他不明白季濛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情绪,但季濛对他有了隔阂却是千真万确的。这让他有些无措,他刚开始对一个人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人却莫名奇妙地对他有了隔阂?   他突然想到,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这般,毫无芥蒂地接受自己喜欢男人这样的事。季濛有一颗玲珑的心,或许,他是察觉了自己对他的心思,所以才对自己疏远的?   想到这里谭青有些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该怎么办?   他用手蒙住眼睛,有些无奈,我爱的人他不爱我,这种戏码真是折磨人!   不断走神的结果便是,整整一个上午他没有做完一件事,而眼前一摞他需要签字的文件却是下午就要运行的,无奈,只能另行加班了。   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在平常这个点时,男孩儿早就回到家开始做饭了。他叹了口气,拿起电话给男孩儿拨了过去。   电话想了还一会儿才被接起,谭青对季濛说他事情太多就不回去了,让季濛自己好好吃饭。   季濛问谭青:“谭哥,那你中午就不吃了吗?”他记得又一次谭青也是因为有事,中午不能回来了,他以为谭青会另行订餐,直到晚上回家,谭青吃饭时感到胃有些疼,季濛才知道他中午竟然没吃饭。   谭青想了想外面买回来的饭菜,果断地放弃了。这一个多月来,本对口舌之欲并不热衷的谭青已经被季濛的手艺养叼了嘴,外卖什么的,他吃了十几年,真的不想再吃了。   听谭青不说话,季濛便急声道:“那怎么行!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还不好好的吃饭。你不知道饮食不规律就是胃病的根源吗?你想你的胃再难受吗?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会……我们都会很担心的!”   听着季濛焦急又夹杂着埋怨的声音顺着电话传入他的耳中,谭青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这人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管这段时间他是因为何种原因对自己有了隔阂,但只要他还在乎自己,他就有了放手一搏信心。从小到大,他遵循的法则便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易放手!   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谭青长舒了一口气,长路漫漫,他不能急,总要一步一步,让他走进自己结的网中才行。   于是谭青便顺着季濛的话道:“我也知道这样不怎么好,但是吃习惯了你做的饭,现在有些吃不了别人的饭了。”   季濛的心跳在一瞬间有些加速,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吃惯了我做的饭就吃不了别人的了?难道你以后娶了老婆也让我给你做饭吗?或者是……   季濛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对自己道:“直男的这些暧昧的话都不要往那方面想,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好吗!   刚刚出言撩了人的谭青忽然听见季濛那边传来“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响亮,他一惊,忙追问季濛发生了什么事。   季濛真是被自己蠢死了,他哈哈大笑着掩饰道:“没事没事,有只苍蝇落我脸上了,打苍蝇来着……”   谭青看了眼冷风呼啸的窗外,这是冬天没错吧?   听着季濛蹩脚的掩饰,联想到他有时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谭青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测,他不由无声地笑了起来,看来反射弧也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长嘛,至少对自己的暗示不是没有反应不是?   季濛也知道自己犯蠢了,只好强装镇定地岔开话题道:“那个谭哥,你可不能再不吃午饭了,不然你那胃又得难受。如果你那边方便的话,我还是给你送到公司里去吧?”   谭青有些惊讶,本来只是想慢慢给季濛心理暗示,让他渐渐接受自己的,没想到还有了意外的收获。他当即咧嘴笑道:“那当然好了,只是,你下午不是要去上班吗?时间来得及吗?”   季濛打了个哈欠道:“社里刚刚赶制了一批动漫出来,便给我们这些画手们放了两天的假稍作休息,我今天下午就不用去了。”   谭青当然是满心欢喜却又满脸正经地同意了。   季濛挂掉电话,便踮着脚从橱柜中取出一个多层的保温饭盒。当初在逛超市时,考虑到谭青有时会因为太忙而回不了家,他便做好了送饭给他的打算,令他没想到的是,谭青竟然大多时间都会按时回来,这饭盒也就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今天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季濛仔细地将饭菜分层放好,扣紧,又拿了两双碗筷用保鲜袋装好,一起小心地塞进了背包里。   中午搭公交的人并不多,甚至还有不少的空位。季濛上车后,便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季濛很少问谭青工作方面的事——问了他也不懂啊!就连谭青上班的地点,还是谭青与季濛一起买衣服路过时季濛才知道的。索性谭青的家离上班的地点有直达的公交,只要上了车,到站下去走几步便到了。   看了眼眼前高耸的大厦,季濛背着背包便走进了公司的大门,脚刚一踏入门中,前台的一个女孩便甜甜的地问他:“先生您好,请问您找谁?“   季濛扭头看向那女孩,笑着应道:“我是季濛,找你们谭总的。”他想谭青应该记得和前台交代吧?可别把他拦在门口啊!   那女孩恍然大悟,方才boss专线过来说有一个叫做季濛的男孩会过来,看来便是眼前这位了,正欲说话,便见谭青从专用电梯走了出来,冲她点了点头,对一边的季濛柔声道:“远远的便看见你过来了,我可是等半天了,走吧。”   他说着便自然地搂过季濛的肩,带着他向他的专用电梯走去。   前台的女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的一向冷脸的总裁满脸的温柔,惊惧的同时又感到心碎,掏出手机在群里哭嚎:“心都碎了一地,谁来帮忙捡捡?”   底下立刻有人回复:“怎么了小清清?”   女孩:“为什么好男人都喜欢男孩子?就连boss也不喜欢女人啊!就算是那个男孩比我漂亮,他也是个男孩啊!我失恋了,呜呜……”   这条信息的信息量略大,立刻便在群里炸开了锅,纷纷追问女孩怎么回事。于是女孩便将刚才所看见的、所听见的,详细地、生动地描绘了一遍。   于是整个公司的女同胞们惊呆了,所以她们这位一向有着感情洁癖的钻石王老五是要脱单了?还是以这种不同于寻常人的方式?   季濛不知道因为谭青的一个动作就在公司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此刻他正为刚才谭青将手搭上他肩的时候所产生的感觉而懊恼。   季濛快为自己的没出息给跪了,不就是搭个肩吗?作为好哥们儿这是多么平常的一个事儿,你是心跳个什么劲?还脸红,你还真以为你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啊?真是够了!   电梯就在两人的沉默、季濛的内心咆哮中到达了谭青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季濛的脸还有些红,低垂着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跟着谭青走进了办公室。   谭青的助理沈冰冰双眼冒着星星紧盯着季濛的背影,只差没流口水了。刚才有boss在,她不敢太过放肆,故而她只能对着一个背影流口水。她仰天无声地笑了几声,掏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微信。   “昀儿(连着读),我刚才看见了一个极品人/妻受,长得好白好嫩啊!真想好好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可惜人家已经名草有主了。”   对方立刻便回道:“可拉倒吧,我朋友才算是真正的极品人/妻受呢,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沈冰冰不服:“切!到时候我也拍个照片给你,肯定比你说的那个好一百倍,关键人家还美型,这么完美的人/妻受有一个就够罕见了,哪能一下子就碰到两个。”   对方也不多说,只说自己下礼拜就回国了,到时候一定见见沈冰冰说的这个“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极品小受!   沈冰冰一脸得意,表示一定要要到小受的手机号,等对方回来后就将小受约出来让她好好见识一番。   季濛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他跟着谭青进了办公室,谭青便将他带到了旁边的一个休息室中。这休息室倒是设备齐全,厨房浴室一样不少,厨房里连锅碗瓢盆都有,就是一看就基本没用过。   季濛将书包中的饭盒拿出来打开,将饭和菜分开摆好,又拿出碗筷递给了谭青。两人仿佛在家里一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配合着冬日的午后暖暖的日光,谭青只觉得这样的日子不要太美好。   两人吃完了饭,谭青便对季濛说:“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在公司陪陪我吧?一个人做着这些工作真是太无聊了,有时想和人说句话都说不上。”   季濛并没有什么事,他比较宅,回去了以后也是窝在家里,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一开始两人还时不时地说两句,不一会儿,谭青便听见了轻微的鼾声,一抬头,便见那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斜斜地靠着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冷清啊,支持一下啊亲们……   ☆、第 9 章   谭青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前,弯腰一手伸到季濛的颈下,一手伸过腿弯处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进了旁边的休息室,抱着看了会儿,恋恋不舍地将人放了下来,取下自己外套给他盖在了身上。   谭青看着眼前的这人,心里开始慢慢变得柔软起来。原来人的情感是如此的奇妙,竟会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满心满眼都是这人。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对于家的一切认知,他都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到的,仅仅是看到过,却从来没有感受过。   他承认,他是爱上了季濛给他带来的,这种家的感觉,没有季濛,他的心便不会如此柔软又有生气,有了季濛,他才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但若是换一个人也能给他这种家的感觉呢?他会不会也爱上那个人?他现在,究竟是喜欢季濛,还是喜欢季濛给他带来的这种感觉?谭青有些迷茫,这也是他现在不敢冒冒然向季濛表明自己的心意的一大原因之一。   轻抚着眼前人的脸,谭青暗暗叹了口气,现在还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若是季濛对他没有这方面的感情,他又该怎么办呢?这种情感真是可怕,就连他这么不顾一切、肝拼敢闯的人,也变得畏畏缩缩,患得患失起来。   这天是星期天,谭青到外地出差去了,季濛一个人窝在家里看动漫,总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得特别慢。   手机响了,季濛以为是谭青,动作飞快地的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并不是,他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喂,纪昀。”   “萌萌,怎么回事?你搬家了?”对方一上来便大声询问,声音清脆,还有些暴躁。   “啊,对呀,原先住的那里遭贼了,我也就搬了。”季濛听着这声音中的关切却笑了,这丫头,还是这么急性子。   不想那个叫纪昀的女孩一听这话便爆了:“卧槽季濛,你当我是傻子吗?要不是我今天直接杀到这儿了,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妈的,什么玩意儿,玩儿到老娘的人头上了。”   季濛笑道:“唉,姐姐,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好伐?说话能不能婉约点啊?”听纪昀的意思,她一定是知道自己从那里搬出来的真正原因了,那件事真是糟心透了,他想都不愿意再想起, “那种人哪里值得咱跟他生气,算了,别搭理他就是了。”   “放屁!我今天来这边找你,那个嚣张的房东太太不止编排你,还当面骂上我了,妈的,还真以为老娘是吃素的。这种人就是欠揍,你是没见我揍那婆娘的时候她和她那个色老公的怂样!”纪昀满□□粗,还带着对话中那两个人无比的厌恶。   季濛想到那个刻薄的房东太太被纪昀打得还不了手的画面,嘴角不由浮出一丝笑来。依纪昀黑带二段的身手,自是吃不了亏,房东和他的太太必定是有一顿好受的了。   但他仍是笑着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说话那么粗鲁做什么,要矜持,矜持!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吧你。”   那边纪昀不屑一顾地“切”了一声算是回应。   纪昀和季濛从高中开始便是同学,起先是“豪放派”的纪昀对“婉约派”的季濛颇为鄙视,一个大男生却长得白白嫩嫩,性子还温和无害,简直枉费了男人这个性别。   直到高二那年,纪昀无意间发现季濛默不作声地将调戏他的一个男生用砖块拍晕后,那冷静又带着冷漠的表情,与他平时笑对每一个人的样子大相径庭,一时间让她对季濛的印象有了巨大的翻转。   自那之后,纪昀便暗中对季濛多了几分注意,慢慢地,她发现季濛并不像表面表现出的那么好说话。季濛这个人,其实是一团内里藏着针的棉花,如果你对他客客气气,礼貌尊敬,那他就是一个白嫩绵软的好孩子,但你若对他争锋相对甚至挑战他的底线,那他绝对一秒黑化。   有时纪昀发现,季濛眼中会出现他们这个年龄段所不该有的沉稳和冷静,纪昀对他越来越好奇,不由自主的,便开始接近这个人。   季濛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对于纪昀的示好,他当然也不会下一个女生的面子,慢慢的相处下来,他也大概知道了纪昀的性格——一个错投了女胎的汉子,简称女汉子。   纪昀和季濛意外的投缘,内心成熟的季濛其实挺欣赏这个性格强悍、心底善良且嫉恶如仇的女孩子,若不是因为他喜欢男生,或许早就对纪昀展开追求了。   纪昀和季濛混熟后,在一次假期里,死皮赖脸地跟着季濛去他家做了一次客,也就是那次,让她明白了季濛为什么会比她们这些天天处于中二的人显得沉稳又懂事了。   季濛的家里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清贫。季家中只有季濛和他的奶奶两个人,他的奶奶是个瘦小的老太太,有着和季濛脸上一样的笑容。她们到家时,季濛的奶奶正在手工编织一些小笸箩、小篮子等物件,那些彩色的小管子在她的手中仿佛是会跳舞的精灵,不一会儿,便在季濛奶奶的手中变成了一个样式精美的小篮子。   纪昀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季濛,他的个子不是很高,但也毕竟是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他爬在他奶奶的背上撒娇的样子着实让纪昀大跌眼镜。但当纪昀毫不客气地挖苦他时,季濛却只是笑了笑,温柔地道:“我奶奶喜欢。”   第二天,季濛将奶奶这一个星期以来编好的各种编织品小心地装在一个脚力三轮车里,带着好奇的纪昀去厂里交货了。   纪昀看着少年的脸上挂着笑容,向每一个他所认识的长辈打招呼,驾轻就熟地和那个一心想要从他一个孩子身上讨便宜的经理讨价还价、招架斡旋,看着他一脚一脚,把装着他们生活费的那些小管子运回院子里,卸在奶奶平常坐的那个椅子周围。   每一次放假,季濛都会找一些兼职去做,那时的季濛已经开始接一些稿子来画,从高中到大学,他靠着这种半工半读的状态硬是坚持了下来。   之后考大学,季濛因为他的奶奶而选择了离他的家不远的一所大学,就是在这里,纪昀和季濛,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哥们儿”。   纪昀总是不由自主地,将季濛当作她羽翼庇护下的幼仔,虽然她知道季濛根本不需要人保护,但她总是忍不住心疼季濛。她觉得那么小的一个人,就要为生计、为能够上学而硬生生将自己变得坚强起来,定是十分的艰难又痛苦的。但即使是如此,季濛仍是笑着的,而且那笑里,没有不甘和怨怼,有的,只是历尽磨难后的坚韧和坦然。   也有人讥笑过季濛是个软蛋,时刻离不了一个女人的保护。虽然那人已被纪昀揍趴下了,但纪昀却还是很怕季濛会因此和她疏远,说矫情点,人生难得一知己,这个朋友,她真的不愿失去。   幸而季濛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仍是一脸笑意地看着纪昀替他抱不平,帮他赚外快,跟他说自己的一些烦恼,这个性格大大咧咧、说话又直白的女孩,让他的心中很安然,很平静,就像是回到了港湾的船,能放下一切负担肆意飘荡。   然而神奇的是,如此亲密的一对友人,竟然就没有发展出别的感情来,季濛不喜欢女孩也就罢了,连纪昀竟然也对季濛毫无这一方面的情感,用纪昀的话来说,就是就算他俩躺在同一张床上,也绝对不会生出旖旎之心的那种。   毕了业,季濛便来了B市,而纪昀的家就在B市,这便导致了纪昀三天两头往季濛家跑的现象,原因很简单,季濛做的饭好吃啊!   季濛是一个懒人,他从毕业后来到B市,便一直住在那座房子里,虽然房东太太刻薄了些,季濛也没有想过要搬家。纪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三天两头往季濛这里跑,房东的太太就看她不顺眼了,因为只要那女孩儿和季濛出现时,她老公就会伸长脖子使劲看,直看得她妒火中烧!   她一直以为丈夫看的,是纪昀那个骚浪蹄子,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的丈夫一直垂涎着的,竟然是季濛,一个男人!   这让她异常恼火,每天看着季濛那张比女人还水灵的脸蛋,她就忍不住想找东西把他的脸划花,季濛就像突然钉在她胸口的一颗钉子,明明扎得她难受至极,却苦于对方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的尾巴而无法让她将他拔出。所以在发现有人在撬季濛的房门时,她毫不犹豫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纪昀在上了大学以后,人就变得稳重了许多,加上她出色的外表,静静地站在那里时,还很有一股美丽淑女的味道——当然前提是她必须“静静的”,不能说话,一说话,那浓重的草莽气息便将她身上的那种美好破坏殆尽了。   季濛一直都不明白长大了的纪昀怎么就这么爱爆粗口,这么粗鲁的女孩子,以后可怎么能嫁得出去啊?季濛对纪昀简直操碎了心,纪昀却很理直气壮:“为什么女人一定就得嫁出去?凭什么要让一个男人来管着我?我一个人好着呢,一辈子不嫁才好呢!”   也不知道纪昀的父母听见这话是什么反应,但季濛的头却是更疼了——愁的。   纪昀因为工作的原因,到国外进修了一段时间,两人倒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互相扯了会儿皮,纪昀才道:“得,不说了,饿死了,你新家在哪儿?发个地址给我,顺便做顿好吃的给我洗尘啊。”   季濛笑着应了,挂了电话后,便用微信将谭青家的地址给纪昀发了过去。   不出一分钟,手机便“叮”的一声响了,季濛点开一看,只见聊天界面上只有两个子和一串感叹号:“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不可靠,所以在三次元快累成了狗,我还是手动更新了,更完后又觉得自己很sb怎么办……   ☆、第 10 章   季濛看着那一串叹号,似乎想到了纪昀说这两个字时河东狮吼的画面,不由手一抖,关机了。   听着听筒里“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纪昀:“……”   “啪”地关上越野悍马的车门,纪昀戴上墨镜,一路风驰电掣,往季濛给的那个地址驶去。   季濛给的那个地址,竟然是她哥的好基友谭青的地址,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会住在一起?同居了?但依季濛的死性,必定是要经过深思熟虑才会走出这一步,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并没有听到季濛处了男朋友啊。但若不是这样,那季濛又为什么会住在谭青家里呢?   想了想,她还是给她哥去了个电话,“哥,谭哥搬家了吗?”   纪均有些奇怪纪昀为什么这么问,诧异地道:“没听他说呀,应该没有吧?你问这干嘛?唉?你是不是……”   “不是!”纪昀翻了个白眼,急忙挂断了电话。   因为纪均和谭青的关系,纪昀和谭青也很是相熟,于是纪均包括纪均的父母都十分希望能把纪昀和谭青撮合到一起。然而令他们无奈的是,纪昀并不喜欢谭青这种架着眼镜,一副温文尔雅的类型,虽然纪均一再强调,谭青的芯儿黑着呢,可纪昀对谭青就是不来电,就连谭青,也从来只把纪昀当妹妹对待,丝毫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故而纪昀一听他哥那贱兮兮的语调,便知道他想说什么,急忙眼疾手快地将电话挂掉了。   想了想,还是不给谭青打电话了,反正也快到地方了,到时候问季濛不就得了。   季濛挂了电话,想象了下纪昀给他打电话时打不通而火冒三丈的样子,急忙跑到小区外的超市里大采购了一番,准备好好做一顿大餐安抚暴躁中的纪昀。   刚把锅烧热,便听门铃响了起来。季濛忙把火拧灭,转身出了厨房去开门。   透过猫眼,季濛看见黑洞洞的一片,想是纪昀又用什么东西给堵上了。打开门,果然见纪昀双手抱胸一脸不耐地站在门外,还没等季濛反应过来,便被纪昀用胳膊勒着脖子一路拖进了屋里。   季濛个子177,纪昀165,被人勒着脖子,季濛只能弯着腰讨饶:“哎呦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哎哎,你再这样我就不给你做吃的了啊……”   纪昀像蜡笔小新的妈妈修理蜡笔小新一样,用拳头使劲拧着季濛的脑袋,季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快被拧开个洞了,眼角也开始泛红,两眼泪汪汪的,连声讨饶。   于是在谭青用钥匙打开门进来时,便见纪昀与季濛搂在一起,尤其是季濛,双眼蒙着层雾气,一副情动的样子。   谭青一挑眉,心中警铃大作。看季濛的样子,应该和纪昀是相熟的,但这个样子,难免太亲密了些。   在某些方面,季濛和谭青是很像的,比如在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之上,他们皆是那种面上带着笑,但在心里却透着疏离的那一类人。谭青知道季濛和自己一样,对不亲近的人是很难在身体上有太多的接触的,然而看他和纪昀现在的样子……   谭青突然有些郁卒,自己喜欢季濛又能如何呢?自己是个男人,先不说季濛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光自己是男人这一点,季濛就很难对自己产生那样的情感。而自己又不能贸贸然地追求他,让他清晰又明确地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那样季濛说不定就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到那时,他就算是悔青了肠子也无济于事了。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潜移默化地感化他,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地让他接受自己。只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而他又有些担心,季濛即使如此,也仍然不会喜欢上他。   嘻闹中的两个人并没有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更没有发现站在门口发呆的谭青。在被纪昀揉乱了一头软发后,季濛终于在挣扎的空隙中看见了门口提着公文包站着的谭青。几乎是下意识的,季濛一下推开了纪昀箍在他颈间的手,双眼有些闪躲地看向谭青道:“谭哥,你不是明天才会回来吗?”   他知道他和纪昀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他担心谭青不这样想啊!潜意识里,他并不想让谭青在这方面误会他,即使明白谭青对此可能根本不关心。   看见他的动作和躲闪的眼神,谭青却认为他在掩饰,他的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酸涩,面上却是温和地笑着道:“会议很顺利,便早早的结束了。”说着还是有些忍不住,替他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当然,究竟是因为什么提前回来,他还是选择隐瞒了。   纪昀理了理衣服,一抬头正好看见了那两人“深情对望”的样子,心中不由恍然大悟,看来她之前的疑问,已经得到答案了。   一经介绍,季濛才知道纪昀和谭青早已相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了纪昀,那个惊心动魄的“卧槽”是什么意思了,这让他不由感叹世界之小和缘分的奇妙。   然后便被饿极了的纪昀一把推进了厨房。   坐在客厅里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纪昀忍不住了,问谭青道:“谭哥,你怎么……和萌萌住到一起了啊?”   再一次听到萌萌这个称呼,谭青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快,但转念一想,季濛显然是先和纪昀相识的,他对此,没有任何置喙的权利,这让他从回来时就郁闷的心情更加阴郁了一些。纪昀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一般,继续歪着头,托着下巴看着谭青,等着他的回答。   谭青看了她一眼,看着厨房中的忙碌的身影,低声道:“季濛是在租我的房子,我是他的房东。”   “呃?”纪昀讶然,房东与房客?这是什么神展开,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是情侣吗?难道是我看岔了?心中这么想着,嘴里不由得便问了出来。   “情侣?”谭青的眼睛亮了,面上却还是一片平静,“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纪昀翻了个白眼,想了想,也有些奇怪。听谭青这么问,她明白之前她的那个猜测很有可能是错的,不对,只对了一半——是谭青对季濛动心了,但季濛那个呆瓜可能还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激动,季濛是个同她老早就知道,季濛的那个初恋劈腿了季濛后,还被她套了麻袋呢。而谭青作为一个她熟悉的哥哥,必是知道这人的为人的,既然现在他对季濛有意思,那把季濛那个小子塞给谭青她也能安息了,啊呸!她也能安心了。但是现在,该怎样让季濛那个榆木脑袋开窍呢?   谭青见她眼中精光不断,身上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这丫头又在酝酿什么鬼点子?   实在是被这个不走寻常路的丫头折腾到草木皆兵了。   “谭哥。”纪昀突然转过头盯着谭青,诡异的眼神让谭青止不住地抽起了眼角,只听她接着道:“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家萌萌?”   谭青笑了,看来纪昀也不傻,自己特意传递给她的意思看来她是接收到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再掩饰,霸道地道:“季濛是我的,早晚都是,你最好不要对他有什么想法。”   看他认真的样子,纪昀突然就起了戏弄的心思,哎呀呀,早就受够了这张只有一个表情的面瘫脸,虽然总是很温和地笑着,但也仅仅就是笑着,万年不变,若是这张脸能换个表情……还真是期待啊!   于是她狠憋了口气,眼睛立刻便红了,配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倒真把谭青吓了一跳,从而忽略了她方才眼中近乎兴奋的精光。   虽然谭青面上不显,但纪昀还是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惊讶,呦吼吼吼,让面瘫脸破了功,好有成就感怎么破!   谭青有些疑惑,怎么看,纪昀对季濛似乎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是纪昀现在这个样子,却仿佛对季濛很在意,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见谭青眼神不停地变换,却仍是不发一言地盯着厨房,显然是觉得被自己威胁到了。纪昀也觉得不该下手这么重,让人失了信心就不好了。她撇了眼有些落寞的谭青,不禁嗤了一声道:“唉!想不到一向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谭大总裁,也有这等表情,看来是栽了啊!”   见谭青有些疑惑,纪昀撇着嘴道:“季濛那个崽子长得那么白嫩水灵,我要是嫁给他,那不等于找虐吗?谭哥,我是说你要是喜欢萌萌,我倒是可以帮你追啊!”   谭青禁不住睁大了眼,纪昀满意地看着那张仿佛带着一张面具的脸开始开裂,正露出一张要喜不喜,又有些不可置信的脸。   “为什么要帮我?”回过神来的谭青又恢复了往日冷静的样子,他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看着纪昀问她。   纪昀毫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儿,装吧你就,便敷衍道:“当然是看你还算个好男人,而我们家萌萌,又足够配得上你。”   谭青对她的敷衍毫不在意,嘴角扬了扬,又问道:“那你准备怎样帮我?”   纪昀躺在沙发上,转头看向谭青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准备怎么追求萌萌?看他现在的样子,大概还不知道你是喜欢他的吧?”   看谭青郁卒的表情,纪昀便知自己猜对了。她笑道:“以季濛那为负数的情商,你如果做得不够明显,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你喜欢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看有一个网友问我能不能多更点,我很高兴,这说明还是有人追我的文呀。只是我真是个手残,码字忒慢,三次元有时候忙起来,就更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我只能尽量多码一些。若是我时间足够,我就在中午多更一章,若是时间不充裕,我就还是在下午六点钟更一章。   ☆、第 11 章   谭青看着纪昀,眼神渐渐严肃了下来,他看着厨房中的身影,半晌才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季濛的到来,让我突然体会到了从没有体会过的家的感觉,这感觉太好,我有些分不清我是因为喜欢季濛才喜欢这种感觉,还是因为渴望这种感觉才喜欢给了我这种感觉的季濛。我不敢跟他表白,我怕我如果对他并不是那样的感情,我岂不是害了他?”   纪昀心中讶异非常,脸上不似刚才的漫不经心,眼神也变得郑重起来,她看着谭青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没有作声。   谭青放下杯子继续道:“可是,每当我看见他和别人有亲密的举动时,我便止不住地嫉妒,看不见他时,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他,担心他。这次出差后,我也是因为想快点见到他,才加快了会议的进程。我没谈过恋爱,没爱过什么人,这样的感觉让我有些迷茫,我想我是爱上他了,但同时,我很担心我的这份爱是不纯粹的,我没法忍受我对他的爱不纯粹,所以,我想先弄清楚我的疑问,再对他表明心迹。”   纪昀这次没有再看谭青,她的心里已经被“卧槽”刷了屏。她早就知道谭青是个感情洁癖,对他喜欢上季濛感到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很高兴。季濛那么好,谭青也是那种有能力又有责任心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再合适不过了。只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谭青居然说他还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季濛!   个傻缺!纪昀真的对这个情感洁癖无话可说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眼中的占有欲和对季濛近乎宠溺的眼神是多么明显吗?竟然还要再进行确认!真是日了狗了,本来还想告诉他季濛是个同的事呢,可现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两个情商为负的笨蛋,真是令本宫操碎了心!   于是当谭青希冀的眼神向她看过来时,她忍不住抽着嘴角地笑了笑道:“依您老这情商,还是等理清自己的感情时我再给您支招吧!”   后悔吐露自己心声的谭青“……”   当季濛打开厨房门招呼二人进来吃饭时,便感觉客厅的气氛有些奇怪,因为知道了谭青和纪家兄妹的交情,他便也不再多加理会。   因为不知道谭青今天会回来,又因为这顿饭本来就是专门做给纪昀的,所以饭桌上大部分都是纪昀爱吃的菜。但令季濛感到哭笑不得的是,这二人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竟然比着快往自己的碗里使劲地夹菜,弄得他直到吃饱,碗里还有座高高的小山。   纪昀吃完饭便拍拍屁股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濛总感觉谭青看着他的眼神很奇怪,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谭青回来时看见了他和纪昀的打闹,误会了什么。   清理好厨房,谭青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季濛犹豫了一下,便坐在了谭青的身边。   季濛见谭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讪笑道:“那个,谭哥,你和纪昀挺熟哈?”   谭青挑了下眉,“嗯”了一声,心里却对季濛坐在他身边感到十分开心。   一开始时,季濛和他并不熟,两人自是不可能有离得这么近的时候。而到后来相熟了,季濛好不容易对自己有亲近之意了,却不知为何,却突然对自己有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这让他束手无措,心里堵得发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季濛看谭青有些冷淡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心中愈加断定,谭青定是对他的为人产生怀疑了。他有些焦急,他不想在谭青的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但同时又不知道怎样说比较合适,只好干咳了一声道:“咳,那个,谭哥,你千万别误会,我和纪昀是相处多年的朋友。既然谭哥你和她很熟,那你一定也知道她跳脱的性子,我才会和她那样玩闹。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可以毫无忌惮的打闹的那种朋友间的友谊。”   谭青看着他竭力想解释清楚的着急样子,心里开心于他会和自己解释他和纪昀的关系。其实即使季濛和纪昀真的有什么,他也用不着和他这个房东解释什么。这代表了什么?是不是在季濛的心里,也同样不希望自己对他和纪昀之间有什么误会?那是不是,自己在他的心里,也是和其他的人不一样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季濛的头发,收回手时,手指无意中触到了季濛的耳垂,丝滑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又用手指轻轻地捻了捻。   耳上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季濛突然浑身颤栗,条件反射一般地往后闪去,脸上一片爆红。   这,这,这什么神展开,谭青你是个直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动作简直就是在撩拨我?你知道撩一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个同有多危险吗?你知道你这一个无意间的动作会让人产生多么大的误会吗?   谭青没有想到季濛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愣,手里的触感便突然的消失,让失神中的谭青收回了神智。心里闪过浓烈的失望,但转眼,便看见了季濛红着快要滴血的脸蛋,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瞪着他。谭青的心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羽毛狠狠地搔了搔,心情却突然间便好了起来。但是他却不敢再动,只好将腿不动神色地交叠起来——他竟然因为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起了反应!   因为对爱情的期望,谭青从来没有去过那些声色场所,就连床伴也不曾有过,偶尔有了反应,也只是自己用手解决掉。纪均曾不止一次地担心他是不是性冷淡了,哪有哪个男人,还是个长得比较有看头的成功男人会没有床上经验的?   他对身边的男男女女,都很难提起兴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都有了看医生的打算。但他在心里却清楚,对于他不喜欢的人,即使那人脱光了坐在怀里诱惑他,他也只会感到阵阵恶心,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产生——说到底,还是因为他的感情洁癖在作怪。   但现在,他却只是因为摸了摸季濛的耳垂,被季濛嗔怪的眼睛瞪了一下,身体就起了反应。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看来他的身体要比他的心要明白许多,在他的心还在迷茫的时候,他的身体却已经因为这份情感而展现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他看着季濛,若无其事地笑道:“我知道你们只是朋友,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季濛看着异与往常的温柔的眼神,脸上刚刚消退下去的热度又有了升温的趋势。谭青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拜托不要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话呀,你究竟知不知道,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会把持不住推倒你呀!   “那,嘶……那就好。”因为太过疑惑与紧张,季濛一开口,便要死不死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我去!要不要这么丢脸!季濛捂着嘴,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   谭青听他“嘶”了一声,不由心中一急,忙站起来捧起季濛的脸道:“怎么了?咬到舌头了?”   因为紧张季濛的伤,谭青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尴尬。他一边问季濛,一边看着季濛的嘴巴道:“季濛,张开嘴我看看。”   季濛也是被疼糊涂了,既没有发觉谭青身体的异样,也没有发现此刻他们两人的动作有多么暧昧。听到谭青让他张开嘴,他便双眼盈着泪,乖乖地张大了嘴巴。   谭青轻轻地转了下季濛的脑袋,借着灯光看了看,发现季濛的舌头侧面被他自己咬开了一个小口,正慢慢溢出丝丝的血迹,混合着季濛的唾液,晕染了整条舌头。   谭青忽然觉得有一股热流,在看到季濛淡淡的粉舌和水润的嘴唇时,就一股脑地涌入了小腹之处,刚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那处,又重新兴奋地站了起来。   他连忙不着痕迹地往后撤了撤,假意在认真地看着季濛的伤势,头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季濛的嘴角。   “怎么样啊?我去,真是倒霉催的……”季濛张嘴张得有些累,忍不住对谭青说道。并且他突然发现,他们现在这个姿势,真的……非常,非常地像要接吻啊!   真的不怨他胡思乱想,实在是谭青的动作太让他浮想联翩,他的双手温热又干燥,轻轻地捧着自己的脸,脸又凑得这么近,他呼出的气息,全部没入了自己大张着的口腔之中。对于一个自己暗恋着的人,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和自己贴在一起,他想不想歪都难哪!   幸而,听到自己问他,他终于放开了自己,又退回到了沙发上。   季濛狠狠舒了口气,这甜蜜又折磨人的旖旎氛围终于结束了。他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快要烧着了,再让谭青看下去,他都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反吻上去了。要真那样做了,他对谭青的心思也就暴露无疑,到时候,他们大概连普通的朋友也没得做了。   谭青重新叠起腿,安慰着季濛道:“没事的,只是被你咬了个小口。你是不是馋肉了?怎么逮着自己的舌头就咬啊?”   季濛哂笑:“嘿嘿嘿……说不定是真的想吃肉呢,明天就炖红烧肉吃吧?”   谭青看着他,笑得一脸的宠溺:“好,那咱们明天就吃红烧肉。”   闻言季濛心中狂喊“卧槽!”,他那是什么语气?不会是自己的幻觉吧?他躲躲闪闪地、小心地看向谭青,却不料正好撞进了谭青那双变得暗沉的、深不见底的眸子。   “卧槽!”这次季濛没忍住,真的说出来了。   ☆、第 12 章   季濛下意识地去捂嘴巴,捂住后又觉得这动作太娘了,不得不讪讪地又将手放了下来。   谭青看着他手足无措、浑身不自在的样子,眼中的笑意更甚,面上却装作不解的样子笑问道:“怎么了?”   季濛快要被他看得冒鼻血了,这是什么眼神?我真的会误会的!他躲闪着谭青的目光,用尽吃奶的力气说服自己想多了,才又结结巴巴地说:“那个,谭哥,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说完季濛就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什么叫“我们”休息吧?季濛呀季濛,你可真是作的一手好死啊!   不想谭青却笑着点了点头,对季濛道:“那你先去洗澡,我等你洗完了再去。”   因为只有一个浴室,他们二人每天都是一个人洗完后,另一个人再去。平时并不觉得什么,但经过刚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后,季濛的心总是忍不住往歪处想,就连谭青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也让他听得心猿意马起来。   真是要命!季濛暗骂了一声,对着谭青回了声“好”,便匆匆忙忙闪进了浴室。   谭青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浮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早上,季濛被一个旖旎至极的梦所惊醒,无语地看了眼自己黏答答的内裤,季濛觉得自己算是彻底没救了。   难道他要在苦恋直男的这条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吗?季濛欲哭无泪。   不是没想过将谭青掰弯,但是他总觉得,他走的这条路本就不是平坦的,谭青从小,就已经受过了那么多的苦,忍受了那么多的冷眼,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就,他怎么忍心再将他带上布满荆棘的这条路?怎么忍心再让他忍受这些冷眼和嘲笑?   有时候季濛简直恨死了自己的这种“圣母病”,但每次下定决心豁出去,那该死的理智却总会在紧要关头一次次地将他拉回现实,然后他便会在这种矛盾中,再一次的退缩。   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季濛看了眼床头的钟表,才早上六点钟,谭青应该是去跑步了吧?   怀着无比庆幸的心情,季濛连被子都没有叠,便快步跑向了浴室——为了不让谭青发现他的“罪行”,他得赶在谭青回来之前,将“罪证”消除干净!   不料,在季濛“哗啦”一声拉开浴室的门,一眼看见正要打开淋浴的谭青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就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赤/身/裸/体、回过身来看向他的谭青,他的手里还抓着那条“罪证”。   谭青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季濛,早。”   “谭……谭哥!你怎么在这?!”季濛觉得自己一定是做梦还没有醒过来。谭青的生活习惯非常的规律,有点强迫症的感觉,每天晚上时间到了就一定会回卧室睡觉,早上也是每天准时地起来,除非下雨下雪,他都会坚持去跑步。而今天,季濛透过窗户瞅了瞅,虽然天还没亮,但没有下雪季濛是十分肯定的,所以,谭青在这个时间还在家里是为什么?这不科学!   谭青被季濛的反应搞得有些发笑,挑着眉道:“这里好像也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   季濛讶然,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道:“不是,谭哥,你今天为什么没去跑步?”   谭青的眼神在一刹那变得深邃,他看着季濛顶着一头软绒绒的、被滚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穿着松垮垮的睡衣,露着一小截的小臂与小腿,不自觉地想起了昨晚得那个梦。想起梦中的季濛衣衫半褪、被自己尽情贯/穿时所发出的动情的呻/吟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所露出的风情,喉头不自觉的又开始发紧,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处也再次起了反应!   他连忙转过身道:“今天不小心起晚了。”说着便打开了淋浴,一直杵在浴室门口的季濛,一下便被溅了满身的水。   呆愣着的季濛终于回过了神,也不问谭青为什么在家了,急忙手忙脚乱地退出了浴室。   刚才在浴室里,谭青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差点把季濛的魂儿给勾走了。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便是谭青很有可能和他一样,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他的心止不住地狂跳了起来,仔细想想,谭青似乎对柳倩,是真的没有什么想法。他从没有听谭青说起过柳倩,更没有见他对柳倩进行过什么追求的行为,就连最基本的、恋爱中一定会做的打电话、发短信他都没有,更别说一些亲密的接触或是约会了。季濛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弄错了?或者是,谭青在追求柳倩时,被柳倩拒绝了?   季濛觉得以自己的情商算是搞不懂这两人究竟是有没有在一起了,但私心里,他真的希望谭青是被柳倩拒绝了,那他,也就还有希望不是?   于是季濛又拿着那条布满他“罪证”的内裤走回了卧室,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拿着这样一条脏内裤就跑到了谭青面前,尤其这内裤,还是因为臆想了对方而弄脏的。谭青肯定是看见了!季濛悲催地哀嚎了一声,扑倒在了柔软的床上,他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傻透了,为什么总让他遇上这种让他犯尴尬症的境地呢?还是在他的心上人的面前?   整理好自己的卧室,季濛贴着卧室的门听了听,似乎已经没有了别的动静,想来谭青是洗完澡后去跑步了。季濛松了口气,鬼鬼祟祟地走向了浴室。这次他学乖了,先慢慢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缝,瞅了瞅,发现真的没人后,才快速地闪身进去,往盆里放了水,打了香皂,使劲地搓洗着手里的内裤。   终于将那条内裤洗干净,季濛才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匆匆地冲了个澡,季濛拿着洗好的内裤到阳台上晾。不料,那里已经悬着一条深色的、号码明显比他大了几号的内裤。   季濛囧了囧,才满脸郁闷地将自己的纯白内裤挂在一旁,两厢一对比,季濛更郁闷了,对比要不要这么明显?谭青也就比自己高了将近……好吧,高了十厘米,但那里真的比自己大这么多吗?他确定穿着不会松垮垮的?   郁闷了半天的季濛,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单独洗内裤是因为他做春梦了,那谭青又是为什么?不仅比平时起得晚了,竟也单独洗了内裤?   想起昨天晚上的旖旎氛围,季濛心里暗搓搓地想:谭青不会是和自己一样,在自己梦到他的同时,他也梦到自己了吧?   梦到自己还会梦遗?可拉倒吧!季濛对自己的自作多情表示深深的鄙夷,真是想男人想疯了你!   季濛狠狠拧了下自己的大腿后,觉得自己清醒了几分,才龇牙咧嘴地拐进厨房准备早饭去了。   不一会儿谭青便满身寒气地回来了,看季濛做好了早饭,便换了衣服过去帮忙端上桌,神情与平时并无二致。季濛看了,既大大地松了口气,又止不住地在心底泛起一层浓浓的失望,他觉得他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了,再这样下去,他非精神分裂了不可。   然而有些事,真的是你越想理清楚,却越是让你烦乱不已,你越是想逃避,却越让你无路可逃。   这天又是一个星期天,季濛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他将自己打理好,便走进厨房准备他和谭青的午饭。这些天来,谭青表现得并没有与往常有什么不同,这不禁让季濛怀疑,那天的所有境遇,是不是是因为自己太过渴望谭青,而产生的梦境了。   途中谭青来电话,说中午有事回不来了,让他把饭送到公司一起吃。季濛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自那次去公司送了一次饭后,谭青便时常让季濛将饭送到公司里,两人吃完后,便由谭青将季濛送回季濛的公司去。由此,谭青公司的员工和季濛的同事都已确定这两人是一对。当然,这些,季濛这个反射弧略长的人是不知道的。   提着饭盒下了车,季濛径直走进那座办公大楼,同前台的女孩打了声招呼,便轻车熟路地乘电梯去了谭青的办公楼层。   沈冰冰每一次看见他,都莫名的激动,当她知道纪昀说的那个极品人/妻受的朋友便是季濛时,对季濛更是多了几分诡异的狂热。   然而这次她见季濛上来,却刷地站了起来,不似平时的激动,此时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现在谭总的办公室里有客人,萌萌你先等一会儿啊。”   季濛虽然觉得沈冰冰有些异样,但人一个女孩子,他到底也不便多问,便笑着点了点头,站在一旁同她聊起了天。   沈冰冰全程似乎都不在状态,期间还用让季濛全身发毛的哀怨眼神看着他,让他没由来地感到一丝凉意。没聊几句,谭青办公室的门便被打开了,季濛听到一个娇媚中又带着丝爽朗的女子声音传来:“那下个星期三,我在香榭丽舍等你,到时你可不要爽约哦!”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亲妈,不会虐,亲们放心看哦。 因为昨天有事,没来得及更新。这是今天的的一章,明天更新两章哦。   ☆、第 13 章   看着那个有着精致妆容、从容自信的女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季濛一时有些发懵。   脑中抑制不住地闪现出刚才,那个女人亲切地挽着谭青的胳膊、整个人与谭青身体相贴的画面。他记得谭青说过,他难以忍受人不亲近的人对他有肢体上的接触,那么,那个女人,便是他的亲近之人了吧?他们贴得那样紧,但谭青的眼中却并没有多少的不适。他突然觉得手中的饭盒有千斤重,胸口堵得发疼,就连双耳,也嗡嗡作响起来。   痛,真的痛!现实一丝一丝的,抽丝剥茧,剥出了他从前从不肯承认的内心——他爱谭青,爱到骨血里,一抽动,就削皮剜肉般的疼!   谭青已经看见了他,他在冲他笑,像从前一样的温柔。季濛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也想像平时那样对他笑,然而他发现他不能。心口的疼痛令他的嘴唇也颤抖起来,他不敢说话,他怕他一张嘴,眼泪也不争气地跟着一起流下来。他现在只能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谭青一步步地走过来,站在他的面前。   他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不着痕迹地避开谭青伸过来的拉他手,他笑道:“谭哥,忙完了吗?那个,我今天要加班,下午得提前到,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晚上回家时你把饭盒带回去就行了。”   说着便把饭盒递给谭青,笑了笑,便转身进了电梯。   他落荒而逃了。   电梯门合上的那瞬间,他似乎看见谭青有些讶异地看了眼他的方向,便和沈冰冰说起了话,想来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苦笑,这样不是正好吗?   他一直以为他能理智地对待这份感情,以为他能冷静地看着谭青将来有一天结婚的样子,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理智?冷静?他连谭青有女朋友的事都觉得如此难受,又怎样面对将来亲眼看着谭青结婚的场景?   他承认自己懦弱了,退缩了,他不想再待在谭青的身边了。既然他下不来决心将谭青也带上这条路,那么,在他有了自己的爱人时,他也只能放下了。   季濛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请了个的病假,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下午,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他是个男人,不能像女人那样哭出来,更他不能让自己继续的消沉下去。他不能让谭青发现他的异样,让他们之间连最后的美好也被他消磨殆尽。他要做的,只能把对谭青的感情埋藏在心底深处,然后,一切如初。   季濛没有想到谭青回来得这么快,听到谭青在外面边敲着他的房门边有些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突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让他如何放手!   抹干了眼泪,季濛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了房门,看见谭青连外衣都没脱的站在他的门口,他不禁讶异道:“谭哥?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谭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忽然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将季濛搂在了怀里。   季濛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是在做梦吗?还是产生幻觉了?这人是在抱着自己吗?艹!知道这样抱着一个男人也是很不对的吗?季濛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你没有去公司。”谭青在他耳边道,“为什么骗我?”   明明之前还说得好好的,想要一起吃午饭的,怎么到了公司却又说要加班,要不是自己心存疑惑跑到他的公司去找他,恐怕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是骗他的。   季濛从搬到他的家中到现在就不曾病过,加之他之前和自己通电话时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呢?想起季濛在公司递给自己饭盒时,就有些不对劲的样子,谭青想,或许那时,季濛便有些不舒服了。   想到季濛生病那么难受了还给自己送饭,谭青泛起一阵心疼。只是,他生病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自己呢?为什么要骗自己呢?这种和自己有意无意的疏离让他心里很是难受,所以便想也不想地跑回来找他,甚至不禁大脑的,就抱住了他,他甚至想直接和他说,别离我这么远,我喜欢你啊!   季濛的脑袋有些发晕,没反应过来谭青指的是什么,有一瞬间,他以为谭青是发现他对他的感情了,心中甚至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然而,谭青却放开了他,对他说:   “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还骗我说加班?我担心你,去公司找你才发现你请了病假。”   季濛忐忑又激烈跳动的心,突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立刻便完完全全地冷却了下来——他还是不知道。   那一刻,他只觉的心头犯苦,自己这要怎么办啊?放又放不开,忘又忘不了,现在的谭青,只是单纯的,把他当作弟弟来看而已。而他,却贪心的想要更多,他怕到最后,他连这份单纯的兄弟情宜也被他毁了,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他必须得离开谭青了,谭青是个直男,他不会喜欢自己,喜欢一个男人。在不远的将来,他还会迎取那个漂亮又自信的女人,然后,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他,只需要管好自己的心,站在不远处祝福他,便好了。   只是突然的离开,必然会引起谭青的怀疑,他那么严谨的一个人,若是抽丝剥茧,发现了自己对他有不正常的情感,那他,就连站在不远处默默祝福他的资格也没有了。   奶奶常说,人要时刻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不要肆意抬高自己,更不要随意轻贱自己。他想,就算他不能得到谭青感情的回应,也不应该将自己放到尘埃里,他有他的生活,或许这一世,他再不会对谁产生这样的情感,但他确确实实也体会过了不是?   季濛突然就想通了,接下来,便是渐渐地离开谭青的身边,真正的,把他埋在心中深处,那个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地方。   谭青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似乎是被自己的动作吓到了,但更多的,谭青却觉得季濛在这瞬息间,离得自己更远了。   他有些慌乱,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伸了伸手,想再把他抱回来,但他刚才,是在冲动之下抱住了人,现在看着季濛澄澈的眼睛,他却犹豫了。   季濛看着他伸出来又收回去的手,无奈地笑了,他拉了拉皱了的衣服,笑着道:“本来是要去公司的,但可能是坐车的时候晕车了,身体不是很舒服,就请假找人替我后,直接回家了,害谭哥担心了。”   谭青皱了皱眉,那种疏离的感觉又来了。他抬手揉了揉季濛的头发——其实他很想捧起季濛的脸问问他怎么了,因为他的脸色,是在说不上好。   “没事,本来也不怎么忙的。是不是感冒了?吃药了吗?”谭青尽量忽略自己心中的慌乱和闷堵,低声问他。   季濛心中一片酸涩,这如果是爱人之间的关怀,那该有多好?他弯着嘴角笑了笑才道:“没什么事的,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谭哥你还去公司吗?不去的话,我给你包饺子吧?你那天不是一直说想吃饺子来着?正好今天时间足够,咱们就吃饺子怎么样?”   谭青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去玄关处换了鞋,脱了外衣挂在架子上。   季濛有些失神地看着地上一串沾了些的土的脚印,心中有些烦乱。他竟然是如此着急自己吗?竟然连鞋都没换、外衣都没脱就来找自己了吗?自己在他的心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是不是?他对自己,也是有些不一样的?然而随即,他便想起了那天谭青和那个漂亮女子贴身而立的画面,心中的期冀瞬间便被粉碎。他回过神,关上了房门。   听到声响,谭青回过身看了一眼,明明知道季濛只是关上门换衣服而已,但心中,他还是涌起了浓浓的慌乱。   他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原先他以为是自己对他不纯洁的心思被他察觉,从而疏离了自己。但现在,他却能明确地感觉到并不是这样。季濛的心里似乎是有什么事,才致使他对自己不再像之前那般亲近。难道他们出现了现在的局面,就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个秘密?   究竟是怎样的秘密,谭青很想直接问问季濛,如果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不是有自己这个……朋友吗?为什么要自己辛苦地扛着?然而,仅仅有这朋友的身份,他哪有资格询问季濛不愿意说的隐私呢?   手机铃突兀的想起,在这空旷安静的客厅里,显得尤为刺耳。谭青坐在沙发上,摘下了眼镜。   “喂?”谭青仰躺在沙发的靠背上,声音中带着些疲惫。   “谭青!你丫跑哪去了?下午这么重要的一个会议,你竟然无故溜号了?你可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均特有的大嗓门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谭青揉了揉额角无奈地道:“身体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公司不是有你吗?你去就是了。”   “卧槽!我去跟你去能一样吗?我这嘴你也知道,到时候得罪人家了你还得擦屁股呢!算了,我去就我去,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家多休息两天。公司这几天我顶着,你就安心休息吧!”   谭青勾了勾嘴唇,笑道:“行了,知道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纪均大概是觉察到了谭青对他的“算计”,在那边笑骂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季濛换好衣服出来,便看见了谭青笑得一脸温柔地看着电话,季濛别过头走进了厨房,看来,谭青是真的恋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文的亲们,收藏一下,给我点鼓励吧?   ☆、第 14 章   沈冰冰觉得boss一定是失恋了,不然为什么以前总是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像鬼面罗王一样了呢?   “昀儿,你一定想象不到boss浑身散发出来的压力有多大,我今天交上的报表中少了一个表头,他的脸黑的呀,把我叫到办公室,一句话也不说,直接把报表摔我脸上了,我是女孩子呀!boss真是太过分了……”   沈冰冰坐在卫生间里的马桶上,对着电话里的纪昀倒苦水,本希望她帮着自己说谭青几句,不想她顿了顿,却只是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谭哥这几天有些不正常,浑身都陷入低气压中了?你确定不是因为公司的事?”   纪昀对沈冰冰说话时的啰嗦已经习以为常,每次她说一大堆,都需要她自己做一个整体性的总结,因为这个,纪昀平时说的话都简洁了不少。   沈冰冰对纪昀所答非所问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她眨着眼睛道:“绝对不是因为公司的事,那几天公司的好多事都是又纪boss处理的,纪boss虽然不如boss的手段凌厉,却也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对了,boss在家休了几天假,假期结束后,再来就成这样了。”   纪昀听到她的话,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看来,事情的由头,还是在家里啊!   挂断了电话,纪昀想了想,直接拨通了谭青的电话。   “谭哥,你和季濛怎么了?你和他表白了吗?”纪昀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谭青本就闹心,听她这么一问,整个人瞬时觉得更烦乱了。   “没有,但是我觉得,季濛大概已经发现我喜欢他了”谭青想了想,还是有些无力地说道。   “嗯?”纪昀大感意外,她以为谭青可能已经向季濛挑明了,但却遭到了季濛的拒绝,可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既然他知道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反倒低沉下来了?”纪昀真是被谭青是弄糊涂了。   “呵!”谭青苦笑了一声,“因为我发现他现在开始疏远我了,那天我甚至无意间发现,他已经在别处找房子了。”   “啥?”纪昀也懵了,“什么情况?季濛发现你喜欢他了,所以就决定远离你了?所以你觉得,季濛并不喜欢你,或者说,并不喜欢你的喜欢?”   谭青想了想,似乎就是这样,便“嗯”了一声。   纪昀急声道:“不是的!就算他知道了你喜欢他,他也不会疏远你,他本身就是个同,他跟我说过喜欢的人的类型,就是你这种芝麻馅包子的。所以,若是他知道你喜欢他,反应绝不可能是疏远你,就算他不喜欢你,以他的性格,他也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表明他的态度。能让他做出这种反应的,十有八/九恰恰是因为他喜欢你,但不知为何,他也同样觉得你不喜欢他!”   说完这么一大段,纪昀也被这俩人气得没脾气了,两个情商为负的人谈个恋爱,简直是要把她累死的节奏!   那边的谭青已经被纪昀所给的信息量给震晕了,纪昀说了那么多,他只听见两句话:季濛是个同,季濛可能也喜欢他!   谭青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所以说他之前的那许多顾虑现在都没有了?季濛他本就喜欢男人,那他岂不是不用担心季濛不会不喜欢他?   谭青“呼啦”一声站了起来,他现在好想立刻回家,他想见到季濛,现在!立刻!马上!   似乎是已经猜到了谭青没出息的表现,纪昀在那头冷冷地道:“你先别着急,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发觉季濛开始疏远你的?”   谭青在一瞬间冷静了下来,是啊!若季濛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他才疏远自己,那他又是为了什么呢?使得他竟然起了搬出去的心思?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对一个人这样上心过,更没有哪对一个人,这样无可奈何过。   这一刻谭青真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多谈几场恋爱,若是有了经验,现在他也不会这般手足无措。虽然这个想法很是缺德,但为了能读懂季濛的心,缺不缺德他也顾不上了。想到自己在看到他查看过的租房信息后又气又伤心的场景,想起他为自己将午饭送到公司后又转身离开时自己无奈的心情,想起自己独自吃着那份原本爽口,如今却变得索然无味的午餐时,他已经彻底明白,他真的是喜欢上季濛了,不是因为他带给了自己温暖的感觉,只是因为他本身,因为他是季濛。   他做什么都讲求条理分明,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以为对待感情,也应该是这样,可他现在却明白了,后悔了,若是当初自己发觉对季濛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时,就大胆地告诉季濛,那他们何苦会像现在这样?越离越远?   纪昀等了半天,却没有等到谭青的回答,若不是听筒里不断有呼吸声传来,她还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皱了皱眉,她倒不知道谭青竟然也这样爱走神了,不禁没好气地又问了一次。   回过神来的谭青叹了口气答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在突然间,我就觉得他对我不像之前那般亲近了……”   纪昀闻言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得,就你这情商,能追到人也是奇迹,就更别说季濛那个天然呆了。季濛肯定是心里有事,而且那事很可能是和你有关,或许是受伤了,或许是心灰意冷了,才下定决心远离你。我待会儿问问他吧,当然你放心,我不会像问你这么直接了当的问他的。”   谭青无声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才挂断了电话。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谭青接到了季濛的电话,照样是问他是否有想吃的,谭青听着他的声音,想起纪昀说他可能也喜欢自己的话,心不由得激荡起来。即使是一个可能,谭青也觉得十分高兴。   季濛的表现与往常并无二致,但那种疏离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谭青对此毫无办法,心情也再也轻松不起来,每每想到季濛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直到有一天,他再也见不到他,他就觉得烦躁不堪,而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自控力,也在这种情绪的面前,土崩瓦解了。   他不想失去季濛,他想季濛永远留在他的身边,想他对自己不再这么疏离,想能和他,再靠近一些,更亲近一些。他想再摸着他的耳垂看着他脸红的样子,想把他抱在怀里呼吸他的味道,甚至,想亲吻他粉红的薄唇,让他的身上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谭青躺在办公室旁边的休息室中,等着下班时间的到来。他怕他提前回去,会让季濛感到不适。他想起之前,季濛和他亲近的时候,静静地、毫不设防地睡在这里的样子,心中甜蜜又有些苦涩——季濛已经好久,不曾和他在一起吃饭了,更别说他还能在这里,再次看他睡着时的样子。   纪昀挂了电话,便又开着她标志性的悍马越野一路飚到了季濛的公司,将正要上公交的季濛拖到了车里边。   季濛对纪昀女汉子的本质已经见惯不惯了,他坐在副驾上,理了理被纪昀弄散的头发,抚了抚被纪昀抓皱的衣服,才慢条斯理地开始念叨纪昀:“你说你就不能改改你那身的草莽气息?你知不知你要是在嘴里斜着叼根烟,活脱脱就是一下山抢压寨夫人的山寨头头?”   纪昀侧过头看着他因为被自己拖着而揉散了的一头软毛,给了他一个满不在乎的白眼,继续将悍马开得风驰电掣。   在超市买菜的时候,纪昀见季濛称了条鱼,便不解地问:“你不怎么吃鱼呀怎么还买鱼?还是这是给谭哥买的?”   季濛看着那条鱼笑得温柔:“嗯,谭哥爱吃鱼,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他吃什么都没什么胃口,今天给他做个酸菜鱼,可能会爽口一些。”   纪昀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在心中嘀咕:“他吃饭没胃口是因为你呀笨蛋,谭青你个傻缺,谁说季濛不喜欢你的?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提着菜走进电梯,正碰上了刚回来准备上电梯的谭青。谭青自然地接过季濛一个手中的手提袋,把同样提着一个袋子的纪昀晾在了一旁。   纪昀又翻了个白眼,她觉得今天她翻白眼的次数要比得上今年一年所翻的次数了。她想不明白,这两人表现得都这么明显了,双方竟然还闹出了那种我爱你却不知道你也爱我的狗血误会,她真替这两人的智商捉急,她觉得,这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情商低的缘故了,看来智商也没高到哪里去呀!   季濛对谭青的举动感到哭笑不得,他看着纪昀又在翻白眼,便笑着对谭青道:“谭哥,纪昀是女孩子,你应该帮她提才对。”   谁知谭青却看了他一眼,低沉着声音道:“她能行的,再说,你自己提了两个呢,不累么?”   真是受够这俩白痴了!纪昀翻了下眼皮——她已经无力翻白眼了,这样一边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一边又傻不楞腾地互相闹着别扭的无耻行径,真是让她这种单身狗气得牙痒痒!她决定一会儿在饭桌上,她就毫不留情地揭露出他们两个人相互喜欢的事实,到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然而纪昀得意的笑并没有维持多久,事情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不论是间接地替谭青问一下季濛的心事,还是直接地替那二人挑明他们之间的那层隔膜,纪昀的计划,注定是要搁浅了。      ☆、第 15 章   看着门外漂亮又有气质、眼中透着打量却又笑着对她说要找谭青的漂亮女人,纪昀一个没忍住,又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卧槽谭青,你个二缺货,你这是在玩儿什么?一边说苦恋着季濛,一边还和美女纠缠不清?你倒是脚踏两条船,红颜蓝颜两不误,你想过季濛的感受没?现在还把人带家里了,那你还装个屁的黯然?艹!谭青,你个渣!   纪昀一边在心底狂骂街,一边扯了扯嘴角,将那女人让进了屋内。   谭青的表现倒是出乎纪昀的意料,温文有礼,同时又透着平常的时候对他人的那种疏离,虽然没有直接发作,但眼中的不快还是很明显,然而却没有纪昀想象中的,做了亏心事被发觉的那种慌乱。反倒是季濛,在看到那女人的一瞬间便楞住了,随后冲着对方笑了笑,便又进了厨房。   纪昀想着季濛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和隐忍,又看了看沙发上和那女人聊天的谭青,似乎知道这二人相互误解的症结在哪里了。   谭青给二人做了介绍后,纪昀便对着冲她笑得妩媚的苏云月笑了笑,走进了厨房。   纪昀进厨房倒了杯茶,转头见季濛正低垂着头专心的炒菜,一时间看不出他的情绪。纪昀叹了口气,心中又将谭青颠来倒去地骂了十八遍。   纪昀微笑着将一杯茶放在那个女子的面前,随后坐在了谭青身边的小沙发上。那女子看着她,目光闪了闪笑道:“谢谢。”说着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道:这么好喝的茶只有我一个人的吗?真是我的荣幸。”   纪昀收起她的草莽气息后,倒也是一个清新可人的天然美女,她抿着嘴笑了笑,柔声道:“哪里,这是专门给客人准备的。”   苏云月的笑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很快便微笑着掩饰了过去。   厨房中季濛已经做好了所有的菜,他将盛满菜的盘子放在餐桌上,探头对客厅的三人道:“洗手准备吃饭了。”   谭青立即起身,到浴室洗了手,便去厨房帮忙了。纪昀微笑着示意苏云月先去,便起身径直走到了谭青身边。   谭青正从季濛的手中接过菜盘,见纪昀一脸杀气地走过来,不由疑惑道:“怎么了纪昀?”   纪昀看了眼季濛,双手抱胸道:“她是谁?”   谭青皱着眉道:“只是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在生意上的合作比较多,便熟了,算是一个朋友吧。”   纪昀冷笑着“哈”了一声,扭头走了,真是给谭青的情商给跪了,那女人眼中赤/裸/裸的爱慕难道他就没看出来吗?他是瞎的吗?嘴上说着喜欢季濛,却又对别的女人的示爱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自己当初真是脑抽了,才会想要帮他追季濛!   谭青被纪昀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习惯性地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季濛,而季濛却早就低下头端菜去了。   这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纪昀一反常态地没有多说话,只是不停地给季濛夹菜,而季濛只在从厨房出来时,向苏云月解释了他刚来时没有打招呼的原因,并就此失礼的行为道了歉,之后,便也只是闷头吃饭,对谭青给他夹菜的行为只是疏离地还了一句谢谢,便再没了言语。   谭青在向苏云月介绍纪、季人二人时,只是简单地说了他们是他的妹妹、朋友。在谭青看来,对不熟悉的人没必要解释得那么庄重,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而纪昀,则是在心中冷笑着,再次给谭青的蠢点了个赞。   其实谭青对苏云月实在说不上热络,但苏云月似乎也看出了其他两人对她冷淡的态度,便也直接将他俩当成了空气,只一味偏着头,找话题和谭青搭话。谭青无法,只能简单的回应,为此,苏云月更是显得愈加熟络,甚至也像纪昀给季濛夹菜那样夹菜给谭青,却被谭青客气地拒绝了。   谭青有些无奈,他有些嫉妒地看着纪昀不停地照顾着季濛,以前他也常给季濛夹菜,季濛也从没有像今天这般透着疏离地拒绝他。这让他有些心慌,也有些烦闷,他不知道该如何破解他们之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直觉告诉他,若他再糊里糊涂地任此种情况发展下去,他和季濛,大概就真的错过了。   终于熬到了纪昀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季濛这才站起身,开始收拾餐桌。这时苏云月接了个电话,也起身准备告辞了。   临走时,苏云月看了眼纪昀,笑着对谭青道:“你不送送我吗?”   谭青皱着眉,对苏云月这种自来熟很是厌烦。他不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说话的语气暧昧做作不说,还总是喜欢黏在别人、尤其是男人的身上。他的思想还是比较传统的,对这种不论对象是谁都能及其自然地贴上去的女人很是不喜。   他看向季濛,而他此刻也正看着自己,似乎是没料到自己会突然看向他,季濛失神的眼睛中清晰地闪过了丝慌乱。他的心一揪,不自觉地便伸出了手想去拉他。不料苏云月却以为这是对她刚才的问题的回答,娇笑着,便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谭青看着她的动作不禁皱起了眉头,转过头,他看见季濛正在取下挂着的外衣,却没有再看他。   季濛换好鞋子,扫了眼两人挽着的手臂,笑着对谭青说:“谭哥,我和纪昀先走了,苏小姐,再见。”说着便走到了门外,等着取衣服的纪昀。   纪昀在一旁看得心头火气,对这个苏云月的不要脸感到恶心,更对谭青态度的不明确感到有些失望。她取下外衣后,又将季濛的围巾一起拿了下来。她走到门外,替季濛围好围巾,转头对一脸愕然的谭青意味深长地道:“谭哥,季濛今天,就和我走了?”   谭青看向季濛,见他正笑着看着自己。苏云月眼神在纪昀和季濛二人之间转了转,捂着嘴笑了:“正好,我们一起走吧?”   纪昀对谭青的还一冷笑,闻言,将看着谭青的眼神转向了苏云月,也笑了,笑得异常邪肆:“不了苏小姐,我们不同路。”说着便拉过季濛,按下电梯键,直到电梯得门合上,也再没有看谭青一眼。   谭青的心情有些复杂,他能察觉到季濛的笑容有些不对劲,但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他有些窝火地揉了揉额角,低下头,却看见了苏云月挽着他胳膊的手。   一瞬间他的大脑变得清明起来。季濛和自己开始变得疏远,就是在那日他骗他在公司加班,实际却是请了病假在家的那一次。对那次季濛反常的表现他一直都有些纳闷,现在,因为苏云月的不请自来,以前的那些让他觉得反常的情景,也在这一刻变得明朗起来。   纪昀问他是何时发现季濛对他的疏离的,当时他说不清楚。现在,他却清晰地记起,那是在那日他给自己送饭时,碰到了从他办公室出来的苏云月,而且他依稀记得,当时的苏云月正腻在他的身上,因为双方正在洽谈期,而他一个男人也不能粗鲁地将身为女人的她推开。他记得当时自己被苏云月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有些恶心,他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到了抵抗这种恶心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季濛当时的反应。   也就是在那之后,季濛的脸色就有些苍白,他似乎记得,自己从他手里接过饭盒时,感受到了饭盒在他的手里微微颤动。当时自己还很纳闷,现在却是全明白了。   他想到了纪昀的话:“季濛很有可能是喜欢你的,但或许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受伤了,或是心灰意冷了,才决定疏远你的。”   因为喜欢自己,他才会那么在意自己。在看到自己与别的女人靠得那么近时,他必然会认为那是自己喜欢的人。他当时是多么绝望,才会使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浑身颤抖。但他不能让自己看见,只能躲回家中,自己慢慢将伤口抚平,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面对自己,然后,渐渐远离自己!   他怎么就那么迟钝!竟然没有发觉季濛的隐忍。他将心事埋藏的那样深,每一天,又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丝毫体会不到他的苦心的自己?今天苏云月的出现,定是让季濛的心再一次受到了冲击。曾经他的笑那么干净明亮,在今天,却透着连自己都察觉得到得浓浓的无奈和悲伤。   这也难怪纪昀对他和苏云月都难有好脸了,就连他,也无法原谅那个蠢到极致的自己。   他看向一旁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但眼中却毫无情绪的苏云月,很是不留情面地抽出了被她挽着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冷声道:“苏总,如果是合作上的事情,我欢迎你到源恒进行详细得洽谈,但是在公事之外,我还是希望苏总能分得清楚,最好不要扯上任何私人的关系。今天苏总不请自来,已经给我和我的爱人带来了诸多的困扰,希望苏总好自为之。我现在还有事,就不送苏总了,苏总请便。”   说着便拿起风衣,穿好鞋子,拿了车钥匙走上了电梯。   苏云月满脸冰霜地地看着谭青与她擦身而过,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她的眼神逐渐由惊愕变得怨毒起来。   你谭青不是单身吗?什么时候竟然有爱人了?爱人?那个小丫头吗?真是可笑,自己这么一个成熟的美人已经送上了门,他谭青竟然为了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和自己甩脸子?   苏云月咬了咬牙,平复了下心情,最后仍是款款地走进了电梯。对着电梯内光亮的镜壁,她又恢复了平日里平静的样子。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风情万种地将额际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征服一个痴情又忠贞的男人,是不是更有成就感呢?苏云月对着镜中的自己,妩媚地笑了。   ☆、第 16 章   苏云月在B市,也算是个传奇式的女强人了。然而非业界中人鲜有人知晓,苏云月的能力虽然很强,但一个女人,能独自一人将云月集团发展壮大,她的美貌和身材,功不可没。   她很美,同时也有个聪明的头脑,在她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以此换取别人费尽心机都难以得到的便利。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她早就对男人的那点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只要自己做出他们心中想要的样子,又有哪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   第一次看见谭青,是在一次商业讲座上。男人英俊又沉稳的外貌,温和却不失严谨的言语,让她立刻便动了心。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除了礼貌的应承外,竟再无多余的关注,甚至连一次停留的目光,都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过!   苏云月立刻便被谭青的冷淡激起了想要征服这个男人的心,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男人中根本没有所谓的柳下惠,跟本不存在不偷腥的猫,即使暂时对你不假辞色,只要你多给他点甜头,他便会色相毕露,心甘情愿地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苏云月通过给几个床伴吹枕边风,顺利和源恒搭上了业务上的关系,又通过她煞费苦心的设计,终于和谭青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断地接近和引诱,谭青那张正人君子的面具,最终也会为自己所摘下。   一想到平时一副正经模样的谭青也对自己臣服,苏云月的心中就涌起一种说不出的舒畅,在接近谭青时,便变得更加急不可耐起来。   她甚至调查了谭青家的地址,虽然没想到谭青一个上市公司的总裁竟然会住在这样一个寒酸的房子中,但一想到自己将会在这里,让谭青露出另一张脸孔,这些便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一开始她以为给她开门的纪昀是谭青的女朋友,后来才知道只是妹妹,至于那个什么季濛,一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二来她也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冷淡,便被她直接忽略了。本来还想着能和谭青来个饭后散步这一浪漫的约会,可是谁来告诉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谭青竟然说纪昀是他的爱人,不是妹妹么?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一开始谭青不说那是他的爱人反而是妹妹呢?倒也难为了那姑娘,明明气得脸色都不好了。   苏云月踏出电梯,嘴角勾着,眼中却冰冷一片。坚不可摧的爱人吗?那就让她来测试一下吧!   想到谭青方才对她疾言厉色的样子,苏云月垂下了眼帘,既然不想吃自己送上的甜头,那就换点苦头让他尝尝吧!   想通了一切的谭青顾不上苏云月作何反应,他匆忙地赶出来,果然发现纪昀的那辆悍马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的心激荡得厉害,既有认清了自己的心的激动,又有对自己的愚蠢的懊悔,还有对季濛隐忍的心疼。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季濛的电话。   电话一直在响,却没有人接听,谭青挂掉电话,接着拨通了纪昀的电话。   那边同样是在不停地响,却没有人接听。   谭青皱了皱眉,电话并没有关机,却始终没人接听,那人不是在比较嘈杂的的地方,就是出了什么事!   一想到纪昀开着车的那速度,谭青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正慌乱间,手机响了一声,谭青点开一看,是纪昀的短信:“季濛在跳舞,没空接你电话。”   谭青提起的心立时便放回了肚子里,他舒了口气,回道:“纪昀,你和季濛说一下,我有话对他说。”   过一会儿,纪昀又发来了短信:“想通了?”   谭青有些着急,打字的手指都翻飞了起来:“对!都想通了,你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不想纪昀却回道:“终于想通了,不过有些迟了。季濛说了,今夜他要放纵一回,从明天开始,他就搬出去,给你和你那女朋友腾地方。”   谭青急了,再一次将电话拨了过去,却再次被纪昀挂断了。   “奉劝你一句,多看看恋爱攻略什么的,好好提高下你那令人忧心的情商,我可不想在萌萌跟了你以后,你还让他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伤害!”   看着那几行字,谭青愣了好久,最终不得不叹气道:“我会的,纪昀,替我照顾好季濛,明天我去公司接他。”   “嗯。”纪昀不咸不淡地回了一个字,便没有了言语。   谭青在车里,一根一根抽着烟,脑袋是从没有过的清明。他想起了季濛带着无奈地笑容,心隐隐地疼了起来。   季濛明显比刚来那会儿消瘦了许多,可那几天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呢?他已经独自忍受了那么多,自己却连问都没有问他一句。   他明白纪昀的意思,季濛一直都在努力远离自己,不让自己发现他对自己的感情。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难以容于世,又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季濛认为自己是个绝不会喜欢男人的人,使得他不得不隐忍,不得不隐藏。在他看来,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单恋,辛苦、绝望,却又不由自已。   谭青苦笑,这个傻瓜,自己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对于自己的种种亲昵,他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吗?他们俩竟然就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差点错过了彼此。   谭青拧灭了烟打开了车门,他靠着车门看着满天的星斗,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明天他就去季濛的公司,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自己的心意。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他抓得牢牢的,再不让他有躲开的机会!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但明天,一切将更加美好!   此时的季濛并不知道事情已经有了重大的转变,他现在正站在舞池的中央,随着激昂的音乐,肆意地挥洒着汗水。   他从没有觉得跳舞能让他如此放松,每一块舒展开来的肌肉,都会将他心中的苦闷引导出去,每一颗滑下的汗珠,都能将他体内的不甘一起带走。他不想停,即使因为放下了舞步多年、身体有些僵硬而疲累不堪,但他仍是不想停,他喜欢这种肆意挥洒的感觉,不必顾及,不必在意,更不必隐忍和掩饰。身体累了,心却渐渐轻松了起来。   纪昀看着季濛挥汗如雨的样子,心中的不忍愈加明显。但她仍是告诫自己,要沉住气,绝不能将谭青的心意提前告诉季濛。   这两个人,在情感这方面都迟钝的要命,她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彼此靠近,还要让她这个局外之人参与。有些事,不经历一些波折和疼痛,人们对它的记忆便不会深刻。   这也是她没有让谭青来找季濛的原因,说到底,她内心还是偏袒季濛的。她觉得,谭青不论怎样,他的身价注定他的生活中要碰到那些不顾一切往上扑的男男女女,太容易得到的,人必定不会太珍惜。而季濛是个好孩子——虽然这样想有些奇怪——纪昀不希望他在感情这方面,再受什么伤害。他心底的疤已经够多了,纪昀真的不舍得他再新添一道致命的。   又一首舞曲响起,季濛终于停下了舞步,甩了甩汗湿的头发,走到了纪昀的身边,拿起桌上的雪碧仰头灌了一大口——他不敢喝酒,一喝就醉的他在这种地方可不敢逞能。   灌了一大口后,季濛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起来。在车上时,他和纪昀说了他对谭青的心思,一个人藏在心里真是太累了,看到苏云月和谭青亲密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他不是圣母,根本做不到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的人幸福甜蜜。什么你幸福了我就开心了都是狗屁!他想做的,只有把谭青从那女人手中夺过来!   然而他不能,因为谭青并不爱自己,自己就算豁出去那样做了,又有什么用呢?还是给自己留一点尊严吧!   纪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神放空的季濛,勾着唇道:“想明白了吗?心里如果不怎么难受了的话,咱就回吧?”   季濛的皮肤白嫩,虽然宅,但因为平常喜欢跳舞,身材倒也不是那种瘦弱的白斩鸡。此时的他刚跳完舞,酣畅淋漓的感觉配上他此刻明亮的笑容,整个人就是一个发光的小太阳。纪昀叹了口气,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护草使者了。   季濛扭头看了她一眼,闭上眼睛,无声地笑了,“去你家吗?这孤男寡女的,真的好吗?”   纪昀再次毫不客气地还了他一个白眼。   季濛乐了:“我说纪昀,你能不能不老翻白眼儿啊?挺漂亮一姑娘,怎么老是不注意形象呢?你考虑过今天在场那些偷看你的那几个型男的心情吗?你做这么一个难看的动作,不是幻灭你在型男眼中的美好吗?”   纪昀顺着他示意的眼神瞟过去,接着便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摁倒在桌子上,不理季濛的哀嚎,使劲用指节拧着他的头皮道:“你个傻缺!”说着还挑衅地冲那几个“型男”挑起了眼睛。   她能告诉这个二货,他嘴里的那些所谓的型男是偷看你而不是偷看我的吗?   虽然迫于自己的“淫威”,那几个人暂时不会过来搭讪,但纪昀看到,有几个已经按耐不住,想要直接过来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纪昀只好把不小心喝了杯加了啤酒的香槟而已经有些微醺的季濛拖回了家。   ☆、第 17 章   在公司露了个脸的谭青打理好了自己,便打算去季濛的公司堵季濛,不料却被匆忙赶来的纪均不由分说地堵了回去。   “坛子,怎么回事?你竟然和苏云月勾搭到一起了?你们是在交往吗?”纪均还是那种火急火燎的说话习惯,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若不是他来公司听到员工们的议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友竟然和那个有名交际花好上了。   谭青疑惑道:“没有啊,只是认识而已,我不喜欢她,又怎会和她交往?”   纪均松了口气,拍着谭青的肩膀道:“不是就好,我真怕你会经受不住苏云月那个□□的诱惑,被她玩弄利用了。既然你不喜欢他,那我就放心了。”   谭青哭笑不得:“我不至于那么饥渴,是个女人就随便喜欢。再说,我喜欢的是个男人。”   纪均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向谭青道:“坛子,你说真的?”   谭青无比郑重地看着纪均的眼睛,点了点头。   “卧槽!你竟然来真的,上次我问你,你还没承认你喜欢男人啊?这才几个月,你就弯了?”纪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看着谭青的样子,他知道,这一次,谭青并不是在说笑。   谭青沉声道:“几个月前,我还没有遇见他,还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而现在,我已经确认了我的心意。不瞒你说,若不是你把我拉回来,我就要到他那里和他告白了。”   纪均瞪大了眼:“这么快?对方是怎样的人你了解吗?这条路不好走,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谭青点了点头,心中暖暖的,除非是交心的朋友,否则绝不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笑道:“他很好,对了,他和纪昀是好朋友。”   “纪昀的好朋友?纪昀那丫头朋友倒是不少,但要说好朋友,那就只有一个啊,好像叫……季濛?”纪均有些疑惑地道。   谭青笑了:“对,就是季濛。”   纪均恍然,若谭青喜欢的是季濛,那倒也不错。季濛他见过几次,性子不坏,和谭青在一起,倒也合适。   “对了,今天我爸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近期源恒可能会遭遇一些问题,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我一大早便跑公司来了。”   既然好友不是陷进苏云月那个女人的陷阱里,他也就放心了,这时才想起了他来公司的真正目的。   他老爹对他们兄妹二人的教育原则就是:不多加以干预。你可以按着你自己的喜好来生活,前提是不做犯法和败德的事。说实话,他的老爹除了一开始对他不继承他的公司却自己打拼的事感到有些恼火外,在后来,他真的是把这条原则贯彻到了极点。   一开始他老爹只是冷眼看着他和谭青费力地经营着他们的公司,即不帮忙也不打击,直到他们的公司有了起色,他的老爹才逐渐地,讲给他们一些行业内比较新的信息,当然,能不能掌握,他老爹就不管了。   “问题?什么样的问题?关于哪一方面的?”谭青有些摸不清头脑,公司最近的几个项目都已经趋于稳定,这个时候会出什么问题呢?   “不知道,老头子的习惯你也是知道的,说出的话永远都需要我们去猜。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源恒现在也不是任谁都能揉圆捏扁的了。”   二人正疑惑间,沈冰冰一路小跑着过来了,“谭总,纪总,泰祥和京云派人来了,听他们那意思,似乎是对咱们所给出的利润有所不满,他们今天来势汹汹,大有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谭青听到是泰祥和京云,心中蓦然闪过一个猜测,他看向纪均,而纪均也发现了他的异样,见他看过来,便问道:“怎么回事?你心中有猜测了?”   谭青点了点头,沉声道:“传言这两家公司的老总对苏云月都有过疯狂的追求,对苏云月几乎是言听计从。昨日苏云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到了我家,大概是我的态度强硬,对她说的话也有些重,便使这女人怀恨在心了。泰祥和京云的老总很有可能是听了她的挑拨,前来为美人出气来了。”   纪均听完,不由鄙夷地“呸”了一口:“妈的,真特么恶心,为了这么一个□□,争风吃醋不说,连起码的是非也辨不清了。和这种企业合作我真怕拉低了咱们自己的智商!今天他们要是敢提无理的要求,我就断了以后和他们合作的念头,他再有优势,老子也不赚他的钱!”   谭青则是彻底沉下了脸,因为他想到,那两家的代表一来,他去季濛公司找季濛的计划就不得不泡汤了!   二人又互相商讨了一番,才缓步向会客室走去。此时距离两家代表刚到时已整整过了一个小时,至于那两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代表们,那并不在他们的考虑犯畴,谁让他们的老总没长脑子呢?   幸而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的老总那样草包,他们也知道他们提出的修改合同的要求是理亏的。因为项目已经投入了实际工程,他们在此时强硬地提出改动,源恒是可以不予理会、甚至是请法律仲裁的。   恒源的两位老板的脸色连基本的礼仪都懒得维持了,虽然他们对此很是恼怒,但纪均却是明确表达了对他们两家言而无信、食言而肥的憎恶,并表示从此以后再不会和他们中的任意一家合作。这让他们面红耳赤,同时也对自己老总的决定感到阵阵失望。   谭青不似纪均,他全程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全身散发着令人汗毛直竖的寒气。相较于纪均什么都大声咧咧出来的样子,谭青这种冷着脸不说话,浑身散发着无形的压力反而更使他们感到不安。   等从谈判桌上下来,已经到了中午下班的时间。谭青铁青着脸,无视了纪均的抱怨,直接坐上车向季濛公司的方向飞驰而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远远的,谭青便见季濛脸色难看地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嘴里不停地向季濛说着什么。而季濛则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极力地躲着身后男子想要拉住他的手。   谭青眼神蓦地沉了下来,那人是谁,竟然明目张胆地纠缠季濛?   看出了季濛已经处于不耐的边缘,谭青立刻打开车门,走下车向季濛走去。   正巧也季濛眼带厌烦地抬起了头,刚好看见了向他走来的谭青。   谭青冲他温柔地笑了,他清楚地看见了季濛眼中的厌烦换成了惊讶和淡淡的欣喜,心也不由得柔软了下来。   他身后的那人也看到了看着季濛的谭青,他一把拉住季濛的胳膊,神色激动地似乎在向季濛质问着什么。   季濛像是突然被刺扎到的猫,脸上的厌恶再也掩饰不住,猛地甩开那人紧抓着他的手,不假思索地便向谭青的方向跑来。   事故就在一刹那发生,谭青看着鲜红的血从季濛的发间缓缓流了出来,他忙跑到季濛的面前,接住了他软软倒下的身躯,一时间只觉的大脑一片空白。   “谭哥……”他听见季濛在虚弱地叫他,他回过神,忙掏出电话叫了救护车。他颤着手拂去他脸上的血迹,轻声道:““季濛,你怎么样?能听见我的话吗?”   季濛握住谭青的手,捂住了额头,“谭哥,头好晕……”   谭青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里,柔声道:“没事的,马上就会好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是从没有过的慌乱和恐惧,他握着季濛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从那辆撞了季濛的车里走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看了眼不远处一脸愕然的那个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憎恨的光,她捏紧手指,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地便向已经陷入昏迷的季濛走去。      ☆、第 18 章   看着紧闭着眼睛、满脸鲜血的季濛倒在那里,年轻的女人讥讽地看向愣在一旁的那个年轻男人,冷笑道:“李云时,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贱人?你费尽心机地骗我,就是为了勾搭上他?哈!现在他死了,活该你……”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倒在了地上,力道大得让她连叫的机会都没有,便翻着双眼晕了过去。纪昀泰然自若地收回自己的脚,转头冷眼看向脸色突变的李云时。   “纪……纪昀!”李云时脸色满眼惊恐,腿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李云时,你还有脸来找季濛?你还嫌他被害得还不够惨么?”纪昀的声音说不出的厌恶和冰冷,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憎恨和不屑。   不理会晕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她在李云时的面前掏出手机,嘴角勾着冰冷的笑,拨通了电话,一字一顿地道:“110吗?这里是向阳动漫设计公司大门前,刚才一名女子驾着车故意撞伤了我的朋友,时候还驾车逃逸,车牌号为……”   “你……你胡说,你当街行凶伤人……”李云时不断地瞟向倒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是想过去扶起她,却又迫于纪昀的压力不敢移动分毫。   纪昀“嗤”了一声不再看他,她直接走上前,提起李云时的衣领,一路将他提到车前,打开车门一把将他扔进了驾驶座。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纪均又如法炮制,把被她一脚踹晕的年轻女子也丢上了车,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只把周围围观的一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她拍了拍车顶,弯下腰盯着李云时的眼睛,用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道:“乖乖的,把车开回去,你了解我的脾气,你若是敢不听话……还记得天天被套麻袋的日子吗?”   李云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身体狠狠地打了个寒战,脚下猛踩油门,连着撞倒了一大片绿化带,才慌不择路地将车开走了。   纪昀看着远去的车影,脸色一片阴沉。   救护车已经来了,陷入昏迷的季濛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车上的护士见他二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柔声安慰道:“大概是车子开得并不快,他的伤并不严重。但是因为头部的撞击比较严重,他可能有些脑震荡才晕了过去,你们不要太担心。”   二人闻言才松了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就好!谭青看着季濛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地吸着氧气的样子,心阵阵地疼了起来,他真想替他躺在那里,替他疼。他轻轻地握着季濛的手,脑中闪过那两个人的脸。   李云时是吗?   季濛整整昏迷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悠悠醒了过来。   睁开眼,入目的便是亮得刺眼的白色。闻着那股医院特有的气味,季濛意识到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随后,昨天的种种便突然间涌入了他的脑海。   时间倒溯,回到昨天的午间。   季濛觉得今天出门的时候一定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倒霉催地,遇见李云时这个人渣呢?   过往他已不愿意再提起,既然当初李云时选择了背叛,那今日他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不知道李云时是如何得知他在这个公司上班的,他只知道,李云时睁着满是真诚的眼睛说他暗暗寻找了自己许久,直到今日才找到的时候,他直觉得无比的讽刺。   所以他就能就不管别人的感受要死要活地来堵他了?季濛不由得想笑,他知道李云时一直都很无耻,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没有想到,李云时的无耻竟是更加登峰造极。   当初李云时为了蹬掉他而攀上一家权贵的女儿,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用尽了一切下做的手段,利用自己来衬托他伪装出的清高。他在全校的广播中颠倒黑白,怒斥自己对他的生活造成了无可言喻的伤害,还跑到自己的家乡,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拜他所赐,自己在学校一贯的好形象被消抹殆尽,现在村里的人,在背地里说起他,也是用“没人教养的变态”这等词来形容他。   李云时或许忘了,当初是他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把自己掰弯了以后,又让自己不得不和他保持着见不得光的恋情。最后他想摆脱自己了,却又恬不知耻地将他自己放在道德线外,极其所能地抹黑自己、诬陷自己,最后以一个正人君子的样貌,彻底和自己划清了关系。   李云时是一个如此让人恶心的存在,在那之后,季濛在好长的时间内都在想,自己究竟是有多瞎,才会被这么一个虚伪又卑劣的人掰弯?   他几乎毁了自己幸苦累积起来的一切,带给了自己几乎灭顶的灾难,而现在,却又挂着一张深情的脸跑到自己面前,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想和自己重新来过。   季濛简直都要被他逗笑了,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不是认为自己还是当初的那个傻瓜?他是哪里来的信心,认为自己还会重蹈当年的覆辙,会给他再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他不想和这人说话,不想看见这人那张竭力装作深情的脸,他甚至连听见这个人的声音,都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所以当那人抓住自己的手臂时,他再也无法忍耐,竭力甩开了那比苍蝇还令他恶心的触感。   后来呢?他似乎看见了谭青,看见他对自己温柔的笑。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头还有些晕晕的,一股恶心感涌了上来,季濛不由得捧着头呻/吟出了声。   卫生间的门“吧嗒”一声开了,谭青从里面走了出来,正看见季濛捧着脑袋坐在床上。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单膝跪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季濛,激动地道:“季濛,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吗?”   因为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抵抗那阵恶心的感觉上,季濛并没有注意到谭青,直到谭青问了他一大串问题,他才睁开了眼,待看清谭青的样子时,竟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平日里的谭青,是个及其爱干净甚至有些强迫症的人。不论在何时何地,他都会将自己打理得一尘不染、干净整洁,温和的外表下,透着不容他人忽视的严谨。   可是现在,谭青的头发虽然说不上蓬乱,但与平日里的整齐却相差甚远。下巴上青青的胡茬因为没有主人的打理,都悄悄冒了出来,使他平添了几分邋遢。衣服不是那天自己见他时穿的那件,可能是换掉了,但也同样变得有些皱,季濛有些讶异,谭青这样的强迫症是如何忍受住了这样毫无形象的自己的?   “谭哥……”季濛的嘴张了张,他不傻,看着谭青的样子,联想到他方才激动又欣喜的眼神,他又怎会不明白,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定是谭青在衣不解带地照护着他,若不是因为要照顾他,一向干净整洁的谭青又怎会变得如此。   季濛的心又不受控制地开始难受了,谭青总是这样,总是让他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好,可他越是这样,自己越是舍不得放手。谭青的温柔和关心就像是罂粟,他明明知道它有毒,却还是舍不得放弃它给自己带来的快乐,不断地想接近它,感受它,直到万劫不复。   谭青见他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样子,痛苦和挣扎就那样从他的大眼睛里面溢了出来,他的心一疼,不由得站起身,抱住季濛的身子,吻上了季濛的眼睛   这一次季濛是彻底地惊呆了,谭青这是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谭哥……”季濛的声音有些茫然,谭青笑了笑,将唇覆上了季濛的唇。   季濛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当机了。   在谭青看来,两人既然互有好感,便不用估计那许多了,尤其是当他看着季濛满脸鲜血地躺在他的怀里时,他再也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的退缩和顾虑。爱了尽酢貊来,哪怕对方不接受,那此生也不会再有遗憾,更何况他们二人,早已在心中互有彼此。   直到谭青的唇离开,季濛还是那副愣愣的表情,无意间推门进来后目睹了全程的纪昀不禁撇了撇嘴,“傻样儿!”   不想再看终于开窍的那两人,纪昀又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出去,顺便很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现在的季濛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谭青这是……是自己想的那样吗?是吗?因该是吧?所以,他是和自己一样,也是喜欢自己的?季濛这样想着,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向两边裂了开来,配上他头上缠着的绷带,那样子简直傻得可以,若是纪昀看见,大概又要恨铁不成钢地翻白眼儿了。   谭青将季濛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得被逗笑了。   季濛听见谭青的笑声,才逐渐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定是蠢得让人不忍直视,而且还是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季濛红着脸,努力转移话题道:“谭哥,我没事,就是稍微有些头晕,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主要是因为他了解谭青的习惯,大概谭青也快忍受不了自己的邋遢了,还不如早一点回去,让他尽快结束这酷刑。   没想到谭青却是揉着他的头发一口拒绝了:“不行的,医生说你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在院多观察几天,确认没问题了才可以出院。”   季濛张了张嘴,点了点头道:“那就让纪昀给咱们多拿几套换洗衣服,这样也省的你来回跑了。”   站在门外充当了半天门神的纪昀听后,仰天翻了个白眼儿,感情是把我当老妈子了是吧?   ☆、第 19 章   季濛在医院又观察了一个礼拜,才被谭青允许回家,又在家静养了小半个月后,谭青才不情不愿地结束了这种天天照顾男孩儿美好日子,放他去上班了。   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情感特别外露的人,虽然不曾明确地表白过,但在医院的那个吻,也算是将二人对彼此的的心迹袒露了开来。纪昀决定再也不要去这二人的窝了,那毫无顾忌地秀恩爱的场面让她的牙都快要酸倒了,而当事人却完全不自知。   看着季濛被爱情滋润得更加水嫩,纪昀也禁不住开始惆怅起来,自己到现在还没处过对象呢,也不知道何时,她才会遇见她的那个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生活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温馨与平静,关系的确立,使季濛对谭青的疏离也消失不见。二人刚刚知晓了彼此的心意,那若有若无的甜蜜,使得他们的日常也变得比以前更加的黏腻。   对于那天害季濛出事的那双男女,季濛不愿意再提,谭青也不想他再想起那些不开心的回忆。但那并不代表,谭青会轻易放那两个人。   他派人调查了李云时,同时从纪昀那里,了解到了当年李云时对季濛所做过的事情。   正如谭青所想,李云时是季濛在大学时的初恋。当时的季濛并不是一个同性恋,但因为李云时不懈的追求,最终还是被掰弯了。季濛的性格在那时是有一些孤僻的,虽然成绩优异,人缘也不差,但他仍是除了纪昀,便没什么朋友的。   季濛的心防很重,并不是个能随便将心交出去的人。而李云时倒也上心,不仅在学校里对季濛照顾有加,还时常和季濛一起回家,帮他干活,对季濛的奶奶更是好的不行。当然,这些也在最后,被李云时说成了是因为他帮助季濛,才使季濛对他产生了不纯洁的情感。   总之,李云时的坚持不懈、连绵不绝的温柔攻势成功击溃了季濛的心防,答应了他的追求。但他们交往的时候,李云时认为两人的恋情总归不合常理,曝光后会遭到他人的厌恶和鄙夷,对二人的生活会有不小的影响,便提议只和季濛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季濛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只要心中有对方便好,他们的这种恋情也确实不易暴露,便没有多心,答应了。   但李云时在明面上,坚持他是个“正常人”,甚至在和季濛交往期间,他为了掩人耳目,还和几个女孩子交往过。季濛一开始对这些并不知道,直到最后李云时颠倒黑白编造谎言时,才被抖露了出来。   纪昀原先对李云时就有着莫名其妙的不喜,那时纪昀还以为自己是喜欢上了季濛,出于嫉妒才对季濛的男朋友厌恶至极。只不过经过纪昀的一番证实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但也因为纪昀的这番印证,使在她无意间发现了李云时的真面目。   纪昀在季濛的面前曾有意无意地提过,希望他多留意李云时。但季濛就是个死心眼,即使心中有所怀疑,却还是抱着一份幻想,希望是纪昀看错了。   纪昀被他的固执和傻气得不行,这也是当谭青刚和她说过对季濛的感情时,转眼又对苏云月态度不明确心生厌恶的原因。因为她比谁都明白,季濛受了再大的伤和委屈,也什么都不会说出来,他已经习惯了将心事藏在心里,再利用时间慢慢将伤害消化、抚平。   在季濛和李云时秘密交往了两年的时候,他们的学校转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廖晶晶,她对李云时几乎是一见钟情,立刻便对李云时展开了追求。   被一个如此靓丽的女孩子追求,李云时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但他并不喜欢那廖晶晶,只是单纯对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感到着迷。他虽然没有回应廖晶晶的追求,却也没有明确地拒绝过她,李云时就那样,在和季濛确立了关系后,又和一个女孩子搞起了暧昧。   因为两人的暧昧太过明显,季濛很快便知道了,气氛之中的季濛和李云时大吵了一架,而就是在这时,李云时知道了廖晶晶的身份——廖晶晶竟然是市长的掌上明珠!   李云时的家庭只是中层阶级,他心里清楚地明白,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根本不会同意他和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但廖晶晶不同,是她先追求的李云时,他们结婚后,李云时便可以以夫妻之名利用廖晶晶。廖市长疼女儿,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婿,到时他便可以借着廖家的实力,爬上他理想中的高度。   在季濛再一次因为他和廖晶晶的事和他吵了起来的时候,李云时同季濛说了他想要利用廖晶晶的想法,并且希望季濛能够体谅他。当然他非常“深情”地表示,他不会和季濛分手,因为他还是很喜欢季濛的。   濛当初完全没明白李云时的意思,好一会儿,他才不确定地向李云时确认道:“你是说,你和廖晶晶结婚后,还让我继续和你保持着这种关系,做你的地下情人?”   李云时竟然对季濛的“识趣”感到很满意,还很开心地点了点头。季濛当时就被他的无耻气笑了。纪昀认识他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气成那个样子。   季濛发了疯的大笑,笑过后,便彻底怒了。他大骂李云时的荒唐和无耻,用他几乎从没有用过的词语骂了李云时一个狗血喷头,最后还说,他要将李云时的龌蹉想法告诉廖晶晶,好让她看清楚,道貌岸然的李云时的面皮底下,有怎样的一颗肮脏的心!   李云时恼羞成怒,立刻便将季濛反咬一口,之后便是上文提到的,李云时对季濛所做的那些令人心寒的事。   听完纪昀的叙述,谭青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他的调查结果中的李云时,是廖家的上门女婿,是H市的市长廖勇一手提拔扶植起来的、H市现任卫生部的副部长,很得廖勇的信任。   他竟然在背叛了季濛、并将季濛伤得体无完肤后,毫无心理负担地做了廖家的上门女婿。可笑的是,多年后的今天,他竟然又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地和季濛再续前缘来了!   饶是谭青经历了世间百态,见过了各式各样堪称极品的人,这李云时,还是让他忍不住从心底升起了无比的厌恶之感。   想起那日廖晶晶近乎扭曲的面孔,想是对李云时的背叛十分的恼怒,甚至将这怨气,无端地发泄在了无辜的季濛的身上!   谭青拿着资料的手倏地握紧,对这二人憎恶到了极点。虽说民不与官斗,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但扭不折,下个绊子摔他一跤还是可以的。而且,常年混迹官场的廖市长,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些对手呢?   看着照片中李云时抱着不同的男孩笑容满面的样子,谭青眼中的冷光愈盛——那些男孩,都有某些地方和季濛相似,或相貌,或神情,总是多多少少,都有季濛的一些影子。   若是廖市长知道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的,其实是个同性恋的骗子,也不知道是谁会更不好过一点?   同样,若是让廖市长的对手知道廖市长的乘龙快婿是如此的无耻不堪,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呢?若是知道李云时在职时只顾中饱私囊,不知道他的亲亲老婆在知道他的真面目后,还会不会让自己老爹为他打掩护?   谭青看着这些照片,陷入了沉思。   下午六点,谭青准时回到了家中。站在楼下,看着自己的那层楼的窗户中透出的乳白色的灯光,今天那颗怎么也平静下来的心,终于被慢慢地包裹进了这片温暖之中。   打开门,家里早已不似以前那般冷清,虽然家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那些季濛摆上去的动漫小公仔,还是给这个冷硬的房间凭添了几分柔软。厨房中季濛的身影若影若现,那忙忙碌碌的样子总会在第一时间俘获自己的心脏。   谭青进了自己的那个屋子换了衣服——两人虽然关系不似从前,但因为季濛太过害羞,谭青又对他宠溺得紧,实在是不忍心逼迫他。谭青便只好一边每夜忍受着对对方身体的渴望,一边在心中暗搓搓地盘算着如何让季濛心甘情愿地搬到自己屋内。   将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按了开始按钮,谭青便走到厨房前,伸手拉开了厨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家里来了许多人需要招待,都没时间往电脑前坐了。明天就好多了,恢复双更,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 20 章   季濛正在把一颗土豆切丝,那认真的样子丝毫没有发觉谭青正在无声的靠近。谭青看着他挺直的、略有些倔强的背影,突然想起了纪昀对他说起的,季濛的过往,心中不禁泛起了丝丝的疼。他慢慢走上前,无比温柔地从季濛的背后,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季濛被吓了一跳,菜刀差点切到了手指。他做事情的时候,心里总爱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谭青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受惊不小,就差举着菜刀蹦起来了。   谭青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贴着他的耳朵问道:“想什么呢?我这么大人开门进来你都没发觉。”   谭青说话时喷出的热流扫过季濛的耳朵,麻痒的感觉立刻便将季濛的耳朵染成了红色。   谭青瞧着泛着热气的粉嫩耳朵就在自己眼前,想起之前这里传到自己手中的感觉,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老处男突然福至心灵,一下子便张嘴含住了那片诱人的耳朵。   “谭……唔!”刚想说话的季濛经此偷袭,禁不住手一抖,菜刀“咣当”掉在了菜板上,眼睛在一瞬间起了一层水雾。   谭青抱着季濛的手倏地收紧,灵活的舌头顺着季濛的耳窝便窜了进去,季濛猝不及防,“啊”地叫出了声。   还没等季濛来得及羞耻,便被谭青近乎粗暴地用唇舌堵住了嘴。长舌长驱直入,还没等季濛反应过来,便在他的口中飞快地扫荡了一圈,最后季濛在晕眩之中,被迫和谭青唇齿相接,随着谭青的长舌舞动起来。   漫长的一吻结束,季濛觉得自己已经快没有力气了,他软软地靠在谭青的肩上,红着脸软绵绵地吐着气。谭青却趁胜追击,一把抱起他,出了厨房,便急步走到自己的卧室,将他摔进了自己的大床上。   谭青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时刻,终于来了!   季濛被摔得再次头晕目眩起来,紧接着,谭青高大温热的身体便覆了上来。   季濛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虽然当初和李云时在一起时,尺度最大的,也就是亲吻了。但他毕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谭青身下的欲/望还直直地抵在他的腿间,他本就不是热情奔放的性格,此时再怎么强装镇定,身体也经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谭青拥住他,轻轻吻住他的唇,柔声道:“别怕我。”   季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和那双比平日里还要温柔的眼睛,突然间就不怎么紧张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伸手抱住了谭青,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谭青没想到他会如此主动,头脑“轰”的一声,便展开了他普天盖地的攻势。   季濛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毙在这张大床上了,他浑身赤/裸地陷在这张充斥着谭青的味道的床里,在飘入云端之时,朦朦胧胧地想,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终于躺在了这里,呼吸到了谭青的味道。   谭青从没有经历过如此奇妙的感觉,他无师自通地不断地舔吻着季濛的身体,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竟然会如此香甜,竟然会如此强烈地吸引着他,让他身不由己地,加快了征讨的速度。   季濛的口中在不自觉地发出令谭青疯狂的呻/吟,谭青紧盯着他艳红的、润泽的嘴唇,想到就是这里发出了让他灵魂都要沉醉的声音,身体中的热流便更快地向下方流去。他啃咬着季濛的嘴唇,恨不得将他吞入腹中。   像久逢甘霖的土地,两个人都近乎疯狂地汲取着对方给予的快感,两具紧紧交缠的身体愈加火热,再也顾不上厨房中的一切。   日上杆头,季濛才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抬手,想要挡一下从窗帘中透过的刺眼的亮光,不想手臂却似被人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秤砣,沉重得怎么也抬不起来。   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季濛才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尤其是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仿佛被人放入了一根烧红的铁条,火烧火燎的疼。   季濛在心中用他以为的所有难听的话将谭青骂了个遍,于是谭青一打开门,便见季濛四肢摊开趴在床上,嘴里在不停地咕哝着什么。   仔细一听,全是什么“谭青你个禽兽”“谭青你个□□熏心的混蛋”“谭青你个变态”“谭青你个黑心大包子”等等,谭青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季濛闻声费力地扭过头,便看见谭青正端着碗,依着门框看着他笑。   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窘迫感,季濛的脸在一瞬间爆红,他“蹭”地拉起被子将自己蒙起来,决定死也不出来了。   谭青终于还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季濛,这是害羞了?   因为两人都是第一次,虽然都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但架不住二人“纯情”呀,两个老处男,还是在第一次破处时,双双失了分寸。   季濛整整请了三天的假才再次回到了公司,恋爱中的人自带迷之光环,于是季濛再次遭到了公司“姐姐们”的围追堵截。   柳倩是第一个冲上来的,季濛受伤的那次,她正好被派往外地进行一次漫画会展的交流,若是有她在,哪能由得李云时那样的恶心玩意儿靠近季濛。本来柳倩并不知道李云时这一号人的存在,但让季濛这么厌恶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都已经和女人结婚了还来纠缠季濛,典型的渣男一个!   她回来时季濛正好请了假在家,本来还怕季濛的男人照顾不好他,结果人来了一看,好吧,明显胖了一圈,柳倩这才算是放心了。   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再次躲进厕所的季濛小心翼翼地从厕所的门口探出头来,却正好与从外面走进来的、向阳动漫的总监高以辉看了个对眼儿。   一脸懵逼的季濛下意识看了看楼上,内心狂啸:“你一个公司的总监难道办公室会没有一个卫生间?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跑这么远上厕所?你这么任性地跑出来吓人真的好吗?!”   高以辉被他呆愣愣的表情逗笑了:“怎么了季濛,我也有三急,你用不着这么惊讶。”   季濛一脸的尴尬,反应过来后忙低下头问好:“高总好!”   高以辉看着那个毛茸茸的头顶,真想把手放上去狠狠揉一揉啊!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了颤,突然笑着凑近他的耳边道:“我看见那些女人们都已经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地回去做事了。”   季濛敏感地缩了缩,忽然想起了和谭青疯狂的那一次,不由脸颊发烫。他定了定神,好奇地看了高以辉一眼,这里又没人听到,用得着靠这么近,说得这么小声吗?   但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道:“那高总我先去做事了。”   高以辉虽然看着他的脸突然脸红,但从他恍惚的眼神中知道,令他脸红的人,绝不是因为自己。虽然对季濛的反应有点失望,但他仍是冲季濛笑了笑,才走了进去。   季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挠了挠头便回到了自己的桌前,不一会儿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坐在不远处的海东青眼神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才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濛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往运行的轨道,另一边的纪昀却是彻底陷入了“泥沼”,用她自己的话说,那便是:“老娘他/奶奶/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憋屈过!”   事情还要追溯到季濛出事的那一天。   那天纪昀手提一男一女并将其扔上车的“英姿”被人用手机录了下来,发到了她的电脑上。   她倒对这些并不怎么在乎,但对方提醒她那天她打的报警电话是说肇事者肇事后逃逸的,若被警察看到这样的视频,她就该摊上事了。纪昀气愤非常,她自己倒无所谓,但连累季濛和谭青怎么办?   她怕这份视频会被发到网上,暗搓搓地上网看了一眼,没看到什么蛛丝马迹才放下了心。她按着那个人留下的地址发了封邮件过去,问那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人却说想和她见面谈。   “艹!”纪昀的暴脾气一下便被点着了,得寸进尺的无耻之徒!那人定是见自己是个女人,起了敲诈勒索之心了,或许,还有别的什么龌蹉企图。   她眯了眯眼,手指被她捏得嘎嘎作响。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要上他的当,便问那人要多少钱,她直接给他转过去就是了。   岂料那人却说:“我对你的钱、你的人,都不感兴趣,我就是对你的那把子力气很有兴趣。”   “卧槽!!”无论纪昀怎样大大咧咧,不拘一格,本质毕竟还是个女人,被人无视不说,还被人讽刺力气大,她又怎能忍得?纪昀几乎是立刻便炸了毛,头脑一热,便杀气腾腾地对对方道:“明天早上八点半,东河坝的堤岸边,谁不去谁孙子!”   将邮件发过去纪昀便关了电脑,跑到健身房打了一个小时的沙袋才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第二天一大早,纪昀吃了点早餐,便架着她的悍马出门了。昨天头脑一热约了个八点半,竟然忘了现在是上班的高峰期,等她赶到那儿得等到九点半了。靠!难道就这样窝窝囊囊地变成孙子了?   那一刻纪昀在脑中甚至闪过了弃车跑步前去的打算,但一想距离,又无奈地蔫了。就算她准时跑到了,到时候也累成了狗,对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若是个什么变态,自己手软脚软,就算被对方活着解体了,估计也得眼睁睁地看着。   纪昀看着眼前移动缓慢的车流,气恼地捣了方向盘一把。   等她赶到时,那里已经有一辆车了,还是和她同一个系列的悍马。车边靠着一个人,是个高大精壮的男人,充满力量的肌肉将他的半袖蹦得紧紧的,宽大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正一边叼着烟,一边看着车的纪昀,嘴角走下朝着一旁斜斜地翘着。   这是充斥着野性的一匹狼!这是纪昀在看到那人时的第一感觉,然而下一秒,纪昀便觉得自己的心在胸腔里,狠狠地、激烈地跳动了一下!      ☆、第 21 章   纪昀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正想仔细想想是怎么回事,那人便在那边远远地道:“孙子,怎么才到啊?”   如果之前纪昀还害怕对方对自己有所企图,而现在却是丝毫不再担心了。试问有哪一个男人在对一个女人有什么心思的时候,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用这种无比欠揍的语气叫对方为“孙子”?   是,自己是说过谁迟到谁是孙子,自己也确确实实迟到了,她愿意承认自己倒霉,可这并不代表她身为一个女孩子,会喜欢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讥讽她。   纪昀冷着脸,对那人道:“现在见面了,有什么条件,说出来吧!”   那人看着她,笑着摘下了眼镜,露出了一双茶色的、深邃的眼睛。   纪昀抬着头看着他——实在是对方太高了,估计快有一米九了——却躲开了那人看过来的眼神,因为在那一刻,刚才那种让她莫名其妙的感觉又来了,伴随着的,仍是心脏的那种不正常的跳动。   那人冲纪昀招了招手,纪昀冷冷地抱胸看着他,不为所动。那人只好自己走上前道:“你好,我叫莫廉诚,请问小姐芳名?”   纪昀都快被他气笑了:“兄台,请问你是来搞笑的吗?要勒索也请专业一点好吗?你这又是逗逼又是自我介绍的,是没吃药就跑出来了吗?”   莫廉诚被她挤兑得一愣,随后竟哈哈大笑起来。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特立独行又有趣的女孩子。因为种种原因,他所遇到的那些女孩,见到他时不是羞答答地装淑女,就是一脸惧怕还勉力维持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多年的军旅生涯,使他越发对这些虚假和柔弱的女人产生了一种疲惫之感,他以为他大概避免不了因为婚事和家里的人进行“斗争”了,谁知竟然让他遇见了眼前的女孩儿。   那天他闲来无事,又被母亲大人念叨得脑仁发疼,便晃出去瞎逛。无意中看见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反正闲着无聊,莫廉诚便也挤进了人群中,待走到跟前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出了车祸。   出了车祸竟然还在围观?莫廉诚无奈地摇头,连忙挤开人群走上前,准备帮忙。   他刚挤到人群前,便见一个状似癫狂的年轻女子,被另一个女子一脚踹翻在了地上,那身手那力道,立刻便使他眼前一亮。但再怎么赏心悦目,打人终究是不对的,他看着不远处满眼冰冷的那个女孩,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止她继续施暴。   哪知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却低声叫了声:“踹得好!让她开车撞小萌萌,该!哇!好霸气的美女攻啊,我觉得我此时已经弯了!”   莫廉诚一挑眉,看了眼不远处被一个男人抱着的满脸鲜血的男孩,心中立时有了判断。   接下来那个女孩的举动,更是彻底让他惊呆了,那是个女孩吧?就那瘦弱的小胳膊,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当他看到她对车里的人说话时冰冷的眼神下那抹邪肆的笑时,莫廉诚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狂吼:“是她,就是她!抓住她。一定,要得到她!”   在之前,莫廉诚绝不相信一见钟情,但现在,他信了。   他第一次卖脸,将在场一些人手中所拍到的、有着女孩“英姿”的视频考了一份到他的手机中后,全部删除。幸好在场用手机拍摄的那些人中,大多是一些年轻的女孩子,才让他的这张脸,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作用。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为此他不惜去求了大哥,才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剩下的,便是慢慢地将这个人,收入自己的囊中。   纪昀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莫廉诚笑到快要抽筋,那高大的身躯弯了下来,纪昀在心中感叹,好想一拳砸上去啊,这肯定比砸沙袋带劲多了。   莫廉诚还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搭讪的一句话已经得罪了心上人,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人家的心里,已经是个欠揍的存在。   纪昀耐心地等待着他笑够了,才问道:“你说你对我的力气感兴趣,所以才要见面谈。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就只是让我欣赏你那毫无美感的笑声。你的长辈有没有教过你,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省的背上谋杀的罪名?”   莫廉诚收敛了笑容,看着纪昀,他明白她是与众不同的,用平常那些追女孩子的方法追求她,那简直是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能让纪昀正眼相看的人,最起码也是能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待的人。   莫廉诚勾着唇,有些挑衅地道:“我很喜欢你那天所展示的身手,很想和你切磋一番,可否赏光?”   从下车到现在,纪昀第一次笑了,她眼中的光亮得吓人,立刻便摆开了架势,说道:“约架就约架,你要早这么说,我早就来了。来吧,不用顾及我,打伤了我也不会讹上你的!”   莫廉诚知道自己赌对了,便也不再啰嗦,同样拉开架势,却冲着纪昀摊了摊手道:“女士优先?”   既然说开了,纪昀倒也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说了声好,一个腿鞭,便甩了过去。   莫廉诚不禁被她这一腿所带来的凌厉的劲风吓了一跳。之前在内心里,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低了纪昀,觉得她就算是有一些功夫,但与自己这个在部队里混出来的兵油子相比,还是差了太多。然而现在,他却不会这样认为了。   纪昀的功夫或许没有在战场上经过浴血的那种狠辣和决绝,但在平常的生活中,她能有这个水平,绝对是由大家指点出来的。   其实莫廉诚已猜得□□不离十。纪昀在小的时候,随着奶奶在乡下住了好长一段的时间,那个村子里有一个拾荒的老者,无意间看见纪昀在打着从电视上学来的招式,虽然杂乱,竟然也有模有样。老人一时起了惜才之心,便将自己的家传拳法交给了纪昀,还在她练其他的功夫时有所指点。   但老人也对纪昀说过,功夫忌杂、忌乱,若能将这些功夫系统地融合在一起,威力定也是不小的。   老人说功夫就是用来防身的,强身健体只是其次,当然是越精越好。纪昀对此越来越痴迷,几乎每一次放假,她都要回去和老人探讨,直到老人于去年过世。   看着莫廉诚的眼神变得凌厉,纪昀笑了,终于看清楚了吗?其实不止是莫廉诚,但凡是个男人,还是有一些拳脚功夫的男人,都不会觉得女人的拳脚有什么威力,在一开始,他们就抱着轻视的心态。当然,最后,都成了纪昀的手下败将。   但愿这个莫廉诚,不要让她失望。   莫廉诚侧身闪过纪昀的腿鞭,立刻条件反射一般地伸手挡住,另一只手同时劈出一个手刀,向纪昀的颈侧砍去。   军队所练的,都是用来杀敌的格斗方法,招招致命。纪昀好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打斗方式,一时激动难耐,动作也比平时凌厉灵活了许多。   两人拳来脚往,一时打得酣畅淋漓,都舍不得结束,最后仍旧是莫廉诚的体力占了上风,他突然抱起纪昀,想用一个过肩摔,将纪昀摔到地上。   纪昀只是个一米六五的女孩子,被身高近一米九的莫廉诚举起来,那画面莫名让纪昀觉得很是想笑。   于是,她便笑了。   莫廉诚正抱着她的腰将她举过肩膀,听纪昀这么一笑,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于是动作便变成了莫廉诚一手搂着纪昀的腰,一手楼着纪昀的双腿,而纪昀则是趴伏在他宽大的肩膀上,吃吃发笑。   女性特有的,柔软中又带着芬芳的躯体就这么软绵绵地靠在自己的肩头,莫廉诚觉得都快醉了。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纪昀发觉他的不良企图而对自己退避三尺。   纪昀见莫廉诚停下了,便笑着拍了拍他道:“行了,放我下来吧,多亏你手下留情了,这要是真一把摔下去了,我这小身板也就差不多了。”   莫廉诚被她拍得一阵心猿意马,但听纪昀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维持着这个动作了。   小心地将纪昀放下来,纪昀立刻便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地上。虽然已经开了春,但地皮还是有些冰凉。莫廉诚忙道:“快起来,地上凉!”   纪昀将一只手枕在脑后,冲站在一旁的莫廉诚道:“幸会,我叫纪昀,交个朋友吧?”   莫廉诚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他是通过调查知道了纪昀的名字,但他不能在纪昀还没有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说出来啊!他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叫秃噜嘴了,那就和自寻死路没什么区别了。   他走上前握住纪昀的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笑着道:“荣幸至极!”   就这样狗血地,二人成为了朋友,纪昀因着莫廉诚对她的态度很是高兴。她知道自己平时的想法有些极端了,但她面对某些男性只将女性看成玩物的目光真的会忍不住地光火,连带的,在平常对男人们所谓保护的说辞,她也有些隐隐地排斥起来。   季濛虽然常常说她野蛮,常常纠正她话里面的那些脏字,但季濛从来没有正真的想要让她改变自己,从没有对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提出过抗议,甚或露出不满或鄙夷的表情。所以到现在,季濛仍是稳坐纪昀好友的第一把交椅。   莫廉诚看纪昀双眼放空看着远处,不由出声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纪昀回过神,突然看着他笑道:“你是除了季濛意外,第二个不把我当女人的男人。”   莫廉诚愣了愣,季濛?这个名字好熟悉。想了想,才想到是那天那个被撞了的男孩儿。   想起纪昀那天冷若冰霜的样子,明显是因为季濛的被撞而动了怒,莫廉诚心中一动,难道纪昀喜欢那个季濛?   ☆、第 22 章   丝毫不知道以被人当成了情敌的季濛,此刻正一脸苦逼地被谭青压在身下狠狠贯穿。自两人开了荤以后。谭青就像是一个被饿了八百年的饿狼,几乎毫无理智可言。季濛几乎每天都会带着一身的吻痕去上班,别提有多羞耻了。   而今天谭青去公司接他下班,他当时正好死不死地和自己的boss站在一起,但站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谭青说看见他和他的上司接吻了!   他简直冤枉死了好吗?苍天作证,他和他的老板真的什么都没有!可恶的谭青,你以为人人都是同性恋啊,竟然变得这么鬼畜!   感觉到他的不专心,谭青发了狠,咬住季濛的后颈一个挺腰。   “唔!……谭青,你混蛋……”示威的话是没法说出来了,谭青满意地看着季濛的眼睛里泛出一层薄薄的雾气,暗暗勾着嘴唇笑了。   以前两人还没确立关系的时候,谭青只会在梦里梦到季濛在床上的样子,现在确立了关系并真正地成为了一体后,谭青那一向傲人的自控力,在一瞬间变成了渣渣。   或许是禁欲多年的缘故,他对季濛总是特别的渴望。季濛情动时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每一声抑制不住的呻/吟,都会使他陷入疯狂。   他真想把季濛就关在家里,不让他去上班。他的那个老板,明显对他是有着想法的,可惜这个呆瓜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谭青这时对季濛那超长的反射弧很是满意,季濛不开窍也好,就让他那个老板干着急去吧!不过,他可不能再容忍他继续觊觎自己的宝贝,看来他该找个机会,好好和高以辉谈谈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人竟然明目张胆地在他的眼皮底下吃季濛的豆腐!虽然他已经看出那不过是错位造成的错觉,并且季濛也说过当时他就是在帮季濛拿掉头发上粘到的东西,但他还是很生气。季濛是他的,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碰,何况两人离得还那么近!   可怜的季濛在事后无力地窝在谭青的怀里,才知道谭青根本是知道真相的,他哭笑不得地看着黑着脸的谭青,心里有一丝诡异的高兴升起。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变低,看着纵横商场的谭总裁一脸霸道地搂着他,季濛就觉得好笑又甜蜜。   第二天,谭青送季濛到公司,在来来往往的公司大门前,对着季濛的嘴便狠狠吻了下去。忘情的二人对周围的吸气和惊呼声充耳不闻,直到柳倩大声喊了一句:“季濛他男人,你再亲下去季濛就该迟到啦!”   季濛如梦初醒,发现自己和谭青竟然在大街上就……他推开谭青,顶着张血红的脸,同手同脚地走进了公司。   中午的时候季濛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中午下班后,到公司旁边的情缘咖啡店,我有话对你说。”   季濛很是疑惑,情缘咖啡店就在他们公司的旁边,难道是公司中的谁发错信息了?看了看短信中所包含的语气,季濛觉得还是不要理会了。   不料电话接着又响了一声,季濛拿起来一看,还是那个号码,内容却是:“我是海东青。”   季濛有些讶异,下意识地往海东青的位置上望了望,才发现海东青根本没在座位上。   海东青讨厌他他早就知道,虽然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为什么总是对自己抱着莫名其妙的敌意,但季濛还是尽量减少和海东青的接触,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季濛也不怎么和他说话。现在海东青突然约他,直觉告诉季濛那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还是拒绝了好。   他拿着手机回道:“有什么事手机里说吧,中午我要回家,没时间。”   不一会儿,海东青的信息又回了过来:“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   季濛有些不高兴,这是要强迫别人吗?他对这类不顾他人意愿强加干涉的行为很是反感,便也不怎么客气地回道:“随便吧,我不会去的。”   发完便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不再理会。   待到中午到了点,季濛将一些手稿整理好锁进抽屉后,便站起身跨上包,走到门口打了卡,向外走去。   季濛已经告诉过谭青,中午的时候不用来接他,毕竟谭青的工作不像他这么自由。从那件事后,谭青总不放心他一个人,有时他来不了,就让助理来接。   走到大门外,季濛没有发现谭青的车,心想大概是忙忘了。不知道谭青是否在开会,他没有打电话过去,只是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去了,让他忙完后直接回家就行。   季濛将手机装进兜里,双手插着兜往站牌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一个声音在叫他:“季濛。”   听到这个声音,季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回过身看着那人道:“有什么事,说吧,我赶时间。”   海东青看着季濛,眼中又闪过往日看他时的那种鄙夷。他撇了撇嘴嘴道:“攀上了高枝,倒摆上架子了。”   季濛对此人很是讨厌,任谁无缘无故地总是针对自己,估计也给不出好脸色来,更何况还是带着这种明显挑衅的语气。听他这么说,季濛便不再看他,扭头便走。   海东青却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双眼闪着恶毒的光,咬牙切齿地道:“季濛,你装什么清高?不就是个被男人压的货么?你哪里好?啊?在公司里那些无聊的女人喜欢你、维护你,你那个男朋友也疼着你、宠着你。你已经拥有这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地往高总的身上贴?你怎么那么饥渴,那么贱?明明有了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为什么还要到处勾搭?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季濛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他一把甩开海东青的手,双眼透着冷意看着他道:“海东青,你怎么那么无聊?有闲工夫嫉妒我,还不如好好去反省反省,好好想想你为什么那么讨人厌!”   在海东青的印象中,季濛就是那种顶着张娃娃脸、性格软绵绵的“二尾子”,整天靠着一张脸骗取别人的好感。现在季濛猛然间拉下脸来,眼中透出的冰冷不禁让他一愣,但随即便狂怒道:“你个婊子,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该反省的是你!”   说着手就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便冲他泼了过来。   季濛一惊,忙扯过身侧的包挡了一下,但仍是有一小部分液体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只觉得一阵灼烧感从手背上传来,连包也“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周围路过的人也被那泼出的液体溅着了,季濛听见一个女孩尖叫道:“啊!硫酸!好痛!”   人群立刻炸开,离得他们这一块儿远远的。刚才的女孩指着海东青愤怒地道:“你这个疯子!你有病啊你!”说完便对她身旁护着她的男孩道:“快报警,别让他跑了。”   季濛已经顾不上周围的状况了,手上不断传来的灼烧感让他无力顾及那么多,被泼到的地方已经变成了黑色。他挣扎着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之后发生了什么,季濛不知道,他已经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只记得他被人抬上了担架,在昏迷过去的一瞬间,他还十分应景地调侃了自己一句:“自己这几个月来,还真是多灾多难呐!”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又是那种刺眼的白。他又闭了会儿眼睛,才缓缓睁开。   “醒了?好些了吗?手还疼吗?”谭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季濛扭过头,笑着道:“已经好多了。”   谭青的脸色非常的不好,要不是因为自己加班,要不是自己将助理派到外地去出差,季濛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想起他看到季濛时,他手背上的那片乌黑那样刺眼,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已经是疼到了极致,医生说他是生生疼晕过去的。在听到此处时,谭青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阵阵的紧缩,那种疼痛,他恨不能代他去受!   季濛看着他难受的样子,知道他又在心里责怪自己了。季濛冲他笑了笑,想抬手去拉他的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包上了厚厚的纱布,彻底成了像多啦A梦的手那样的两个圆球。   他哭笑不得,举着那两个可以上拳击赛场的圆球道:“谭哥,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谭青将他乱动的双手轻轻拢住放回到季濛的肚子上道:“小心些,别乱动,小心待会儿疼,再说你还扎着针呢!”   季濛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逗得有些想笑,同时心底又觉得暖融融的。除了奶奶,谭青大概是这世上最疼他的人了。   同样很疼季濛却被嫁了老公就忘到一边的纪昀:“……”   看着季濛乖乖地将手放好了,谭青才柔声道:“要不要再睡会儿?医生说,你的伤若是不做植皮手术话会留疤,所以我就替你同意并签字了。”   季濛笑着点了点头道:“嗯,做了吧,要不手上一片一片的疤,太丑了!”   谭青眼中泛着笑意,凑上前吻住他的嘴道:“你怎么样我都不嫌弃,反正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季濛红着脸推了推他,还没来得急害羞,便听到纪昀那乖张的声音传来:“卧槽!眼睛都被闪瞎了!”   不理谭青甩向她的眼刀子,纪昀直接坐在了季濛的另一边,那个跟着她一起来的高大男人便站在了她的身后,一副护花使者的排头。   感觉到那个男人的眼神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并在自己和纪昀的身上来回转动,眼神中满是探究,季濛不由心中一动,看来两人之间有猫腻呀,纪昀这个野丫头,终于要嫁了?   他看了眼那个男人,笑着对纪昀道:“纪昀,不介绍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笨作者傻兮兮地去用刀切咸鸭蛋,结果悲催了,血流如注啊……   ☆、第 23 章   季濛虽然在自己的情事上很是迟钝,但因为涉及不到自己,很多事情反而看得很是明白。这个男人明显对纪昀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的,不过看纪昀的那个样子,大概又是把人家当成好哥们儿了。   季濛有些想笑,纪昀的样子虽不是特别美艳的的那一类,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加上她的皮肤白,常年练武的的腰肢修长又结实,线条柔美,凹凸有致,另有一种野性中夹着丝柔美的性感。   高中时候还好,那时她就是个假小子,虽然长得不丑,但敢跟她告白的男生还真没几个。到了大学,纪昀已经完全张开了,人也过了中二叛逆期,整个人沉静了下来,虽然脾气还是火爆,但谁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在发火不是?总有那么些时候,是完全安静下来的。   于是,有一些被纪昀安静时候的假象吸引的男生便多了起来。但令他们郁闷的是,每当他们深情款款地向纪昀告白时,纪昀总会一口回绝:“做哥们儿可以,谈朋友就算了。”   简直伤透了广大男同胞们的心,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谁要和你做朋友啊?光看着不能吃,那还有什么劲?   于是只因为这一句话,纪昀身边围绕的男孩子便少了很多,加之她总是和季濛形影不离,多数人都以为他们俩才是一对,这在无形中倒是为彼此减少了许多懒得应对的骚扰。   也有真心喜欢纪昀的,竟真的以兄弟的名义留在了纪昀的身边。无奈纪昀对他们真的没有丝毫的男女之间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连兄弟也做不下去了。   纪昀对此倒很看得开,她本来对他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大家这样倒也不会显得太尴尬。   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双眼时不时地落在从进门后就不停地说话的纪昀身上,那副情根深种的样子,连季濛都替他有些担忧起来。   纪昀这一次,不会和他也是以兄弟感情结束吧?   纪昀看了眼在一旁削着苹果的谭青,有些不满地自己拿了两个,看也不看地往身后一抛,同时狠狠地啃了一大口手中的苹果,咬得咔嚓作响。   季濛看着那个男人轻松又准确地接住,又看着纪昀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半块苹果,突然替那个男人感到好忧桑……   纪昀三两口啃完了苹果,擦了擦嘴和手,才翘起大拇指往后指了指:“莫廉诚,新认识的朋友,和这哥们儿打了一场认识的,那叫个痛快!这哥们儿是我长这么大,和人打架打得最痛快淋漓的一次,简直不要太爽!”   季濛失笑,看来还是被当成哥们儿了啊,他用满含怜悯的眼光看了眼莫廉诚,替他漫漫的追妻之路感到发愁。   季濛和谭青双向暗恋时,纪昀曾说为他们为负的情商操碎了心,看来风水轮流转,现在要轮到季濛替纪昀操心了——操心她什么时候能开窍,不要用哥们儿情谊,来掩饰她对人无感的事实。若是那天真碰上喜欢的了,出于惯性,她又把人当哥们儿了怎么办?   莫廉诚挑了下眉,这是在向我挑衅?不怪他多想,直到现在,他仍是怀疑纪昀喜欢的人是季濛。   完全不知道两个互相误解了对方意思的谭青却是觉得季濛和那个男人在眉目传情,心下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产生了十二分的敌意。   病房里一时间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纪昀却完全没意识到,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静默,纪昀表示:“又不是三个女人,叽叽喳喳能唱一台戏,男人们本来就不是善于聊天的物种,安静下来不是正常吗?   不理在场三个男人的诡异心理,纪昀斜着眼睛看着季濛道:“我说萌萌,这才多久呀,你就又被抬到医院里来了。你说你保护不了自己就算了,请问你男人是吃屎的吗?竟然让你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被人泼了硫酸?!这要是泼你脸上,你这一辈子就毁了!”   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莫廉诚都有些担心那个叫做谭青的男人会暴起指责纪昀多管闲事呢!之前他觉得纪昀喜欢季濛,但现在看来,纪昀就是时时刻刻护着季濛的那只老母鸡,处处操心维护,却绝对不是因为爱情。相反季濛和谭青,看样子倒是实打实的情侣,虽然莫廉诚对此并不反感,但身边的朋友便有一对同性情侣,这让他有种遥远的传说突然变成现实的惊讶,同时还有些微妙的好奇。   没想到谭青听了纪昀的话,却没有向他想象中的那般暴怒,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季濛受伤较轻的那只手,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季濛再受这样的伤害!”   季濛能感受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每一次他醒来,看着谭青眼底清晰的黑青,闻着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他就知道,自己的受伤,让这个一向从容不迫的男人有多害怕和自责。   季濛反握住谭青的手,笑着看着他道:“我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出这样的事,也绝不让你再担惊受怕。”   两人交握着手,相视一笑,空气中的粉红泡泡猛然间溢了出来。   纪昀偏过头,不再看发着光的那两人,嘴里却在不停地嘟囔着什么。莫廉诚很好奇,仔细一听,发现竟是幼稚的“狗男男,秀分快”之类的话。   莫廉诚好笑地看着冷着一张脸的纪昀翻着白眼儿,觉得这样的纪昀真是可爱极了。   他这想法若让季濛知道了,肯定是一个大写的( ⊙ o ⊙ )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了两次医院,季濛也是醉了。这眼看就要过春节了,他可不想除夕之夜在医院里度过,本来他还打算回老家呢,就现在他的这幅惨样,还是不要回去惊吓他的奶奶了,先等等再说吧!   季濛的植皮手术完成后,恢复得很好。海东青做出了这样的事,在被警察带走的同时,已经被公司辞退了。公司的同事对此感到并不惊讶,海东青针对季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如此偏激,还恶毒地用硫酸去泼季濛!   当时海东青拽住季濛恶语相向的画面被一些人用手机录了下来放到了网上,有些网友们不明真相,听到海东青那样说,便纷纷由指责海东青心肠歹毒转到了对季濛的言语攻击。也有些较为理智的网友注意到了季濛的话,都站出来说海东青只不过是因为妒忌就如此诋毁人家,到最后更是恼羞成怒对人泼硫酸,简直是没品到家了   公司内部的人自是了解季濛的为人,虽然对此事牵扯到公司高层感到疑惑,但想想平时海东青看谁都趾高气扬的模样,众人都很难对他升起什么同情之心。   柳倩最是看不过网上那些对季濛进行诋毁的人,她偷偷拍了季濛和谭青的携手在医院散步的照片发到了那个论坛里,并附言道:“这是视频中的季濛和他的男朋友,他们很好,很幸福。”   季濛对这些都不太在乎,当年他被李云时陷害时,所受到的言语攻击不胜其数,比现在的这些可恶毒多了,他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   唯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海东青竟然喜欢高以辉,并且还以为自己和高以辉有一腿!他当时的感觉便是:真是日了狗了!自己竟然因为这个子虚乌有的理由,就被泼了硫酸!   当天晚上他窝在谭青的怀里,心有不满地抱怨道:“你说现在的小孩子都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怎么会认为我和高以辉有什么呢?我们也仅仅就是说了两次话而已啊,他就指责我勾引他心爱的男人了,真是莫名其妙!你说你爱人家你就去追啊,朝我泼硫酸算怎么回事啊!”   弹青无奈地笑了,心道:那是因为你没看出来高以辉对你的心思,若并不是因为此,海东青又怎会因为嫉妒而伤害你呢?但他不能说破,季濛永远不知道高以辉对他的心思才好呢!   转天,谭青便把高以辉约了出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总之,高以辉对季濛那若有若无的接近算是没有了。神经堪比电线杆子的季濛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既然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回老家去看看奶奶去。   上一次回去,还是季濛搬家之前的那次,现在算来,已经快有四个多月了。现在已经快要过年了,季濛正好回家陪奶奶过年,而谭青,就这样被忙着回家的季濛抛弃了。   季濛忙着收拾买回来的年货,并没有发现谭青的异样。等他发觉谭青的异样时,已经被忍无可忍的某人抱进卧室,摔在了大床上。   莫名其妙被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季濛弄不懂谭青这是怎么了,忍不住问他道:“谭哥,难道你不想和我回老家?”   闻言谭青傻了,一向从容镇定的谭大总裁不淡定了:“你不是……你是和我一起吗?”   看着他这么大的反应,季濛终于知道谭青那一大早的低气压是从何而来了,他用被子蒙着头,吃吃地笑个不停。谭青也臊了个大红脸,因为他这一上午的表现,活脱脱就是一个怕被丈夫抛弃了的哀怨小媳妇儿。   被自己蠢到了的谭大总裁看着不停耸动着的被窝终于恼羞成怒,一把掀开被子,立刻身体力行,在笑得停不下来的季濛的惊叫声中,重振了夫纲。   于是,本来打算下午去纪均家的计划被强行搁置了,纪昀看着拿着电话满脸疑惑的大哥冷笑道:“两个欲求不满的狗男男!”   腊月二十八,谭青带着满满一后备箱的年货,同季濛一同踏上了回家的归程。   望着身旁一脸专注地开着车的谭青的侧脸,季濛心中有一种带着媳妇回家过年的迷之窘迫感。一想到昨日两人青天白日的荒唐,想到谭青一脸鬼畜地逼着自己叫他“老公”的场景,季濛就禁不住面红耳赤。   以后,他大概都不能直视老公、老婆这一类的称呼了!      ☆、第 24 章   两人从早上八点半出发,快十点钟的时候便已经到了。临近村镇的时候,季濛忽然开始紧张了——虽然他/奶奶早就知道了他喜欢男人的事,但现在他一声不吭地就把人带了回来,也不知道他的奶奶会不会气到。   看出了季濛的紧张,谭青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别怕,一切有我呢,你若是怕刺激到奶奶,我们就迟一点和她说,我可以等的。”   季濛的手被他握着,干燥又温暖的的掌心让他的心安定了不少。他冲谭青笑道:“推迟是用不着啦!我奶奶早就知道我是喜欢男人的了。不过,我在这村里的名声不太好,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谭青想起纪昀和他说的那些季濛的过往,知道那些事情在季濛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疤痕。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见季濛,那样,季濛就不会被李云时那个人渣所伤,就不会不得不独自一个人,忍受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折辱。经历了这么多,忍受了那么多的误解和指责,他的季濛,却仍是这样明亮地笑着,仍是让冰冷的自己温暖了起来。这样的季濛,他好不容易抓到了,又怎么会舍得放开?   他抬起手揉着季濛软绒绒的脑袋,笑道:“怎么会?你是我的,好的坏的都是我的,我自己都不嫌弃,哪里轮得着他人指手画脚?”   季濛对“老男人”偶尔的情话总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头也不自然地扭到了一边道:“专心开车啦,这村里,有的人可是无耻的紧,会明目张胆地碰瓷的。”   谭青笑着收回了手,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回到路面上——这个村子的路很窄,两边都是一条条的胡同,真的非常有可能会从巷子里,突然窜出什么人。   车子在缓慢地行驶着,走到路的中段的时候,季濛和谭青看见两个中年妇女正站在路中央,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车一般继续说着话。   待车开到那两人的跟前,那两人才不清不愿地让开了地方,在看到季濛的一瞬间,其中的一个妇女忽然拔高声音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季濛呀,这是……哟,带男人回来了呀?”   谭青闻言皱了皱眉,这女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一旁的季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打开车门走下车道:“是刘婶啊,看我这眼睛,天天盯着电脑都不好使了。我处了个对象,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带回来给我奶奶瞧瞧。”   季濛的语气和态度太过自然,说的话也挑不出理来。那个刘婶暗暗撇了撇嘴,转而笑着道:“是吗?这两个男人还用的着这么麻烦?我听说外面的那些……两个男人的,也就在一起睡个觉、吃个饭,哪有带回家来的?你奶奶她能受得了?”   季濛看着她笑得愈加明媚:“瞧您说的,别人怎么我们管不着,但我们俩这是奔着过日子去的,您说这两口子结婚,哪儿能不将对方带回来给大人掌掌眼?那不就跟厮混一个样了吗?”   这个刘婶家中有一对双胞胎女儿,都是外出打工后便再没回来过。村里边有从外面回来的人说,在隔壁T市看见过那姐妹两,当时因为她们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厮混,被正房抓了包,正房带着人揪着两人的头发将人提到了大街上。那人远远地看了一眼,一眼便认出那是刘婶家的闺女。因为太过丢人,他也没好意思认,便只好离开了。   从那以后,村里便传言她的那两个女儿在给一个有老婆的老男人当小老婆,甚至是姐妹俩给一个男人当,还在厮混的时候被人家原配抓了现行!   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村里的人,尤其是女人,对那些给人当小老婆的女人尤其憎恶。现在刘家一下子就出了两个,养不教,父之过,孩子们长歪了,主要还是因为大人没有教育好,由此人们便连带着,对刘家夫妇俩也厌恶上了。   因此,六婶最痛恨别人拿她的女儿说事,尤其对“厮混”这两个字尤其敏感,谁说了,撒泼打滚也要和他没完!   “你个不要脸的恶心玩意儿你说谁呢?你还有资格说我?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刘婶果然怒不可遏,扑上来就要打季濛。   季濛笑得更明艳了,脸上却是一副疑惑的表情:“刘婶,您这是说的什么话?从头到尾,我不都是在说我自己的吗?怎么到了您嘴里,就成说您了呢?要是我哪句说得不对了,您给我指出来就行,干嘛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呢?”   刘婶简直要气疯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便直接冲上来,照着季濛的脸便打了过去。   “啊呀!刘婶,我敬您是长辈,您怎么打人呀!”季濛抱着头跌倒在地,眼睛都红了。   车里一直看戏的谭青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他那会看不出男孩是在故意挤兑那个刘婶?但他没想到那个刘婶竟然会动手,早知道是这样,他就跟着季濛一块儿下车了。他心疼地扶起季濛,捧着他的脸焦急地查看。   季濛的那一声叫得声音很大,路两旁的人家都打开大门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双眼爆红地指着季濛大骂的刘婶,和跌坐在一边捂着脑袋的季濛。   “李玉芹,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幺蛾子?怎么天天都是个你,把村子搅得乌烟瘴气!”   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自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国字脸,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撒泼的刘婶。   刘婶似乎对这个村长还有所畏惧,张了张嘴,却不敢说一个字。   作为村长,肯定是对村里的这些整天生事、弄得村子鸡犬不宁的人没个好脸色。他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季濛,问道:“小濛这是咋啦?”   他对这孩子其实还是很有好感的,孩子从小便没了爹娘,早早便懂了事,在村子里也是有礼貌、懂分寸的好孩子,对抚养他长大的奶奶也是孝顺的紧,隔三差五地跑回来看望老人。对于他喜欢男人这事,他也知道一些,但这就跟有人喜欢萝卜青菜,有人却只是喜欢鸡鸭鱼肉一样,纯属爱好不同而已。其他人可以不赞同或不相交,但出言相向是绝对没有权利的。   季濛见村长问他,便笑了笑道:“没事村长,我这不是带着我对象回来看我奶奶嘛,碰上了刘婶就打了个招呼……可能,刘婶还是不喜欢我吧,没想到还惊动村长了。”   季濛的那一个停顿给了众人很大的想象空间,村里的人都知道刘婶是个怎样的人,而季濛,除了喜欢男人之外,一直都是村子里的好孩子。人们心中的那杆秤,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季濛。   哪知刘婶听到季濛的话,刚消停了一会儿便又再次炸了:“我打死你这个有人生没娘养的……”   “闭嘴!说的什么混帐话,别忘了你还是个长辈!”村长板着脸呵斥住了刘婶刚骂出来的话,谭青一直抱着季濛蹲在一旁,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虽然刚刚季濛已经悄悄告诉他那个女人根本没有碰到他分毫,但此时她说的话,却是彻底将谭青激怒了,听到村长这么说,他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村长一眼。   谭青是什么人?没权没势没靠山,从小一个人打拼的孤儿。成年后更是在商场上磨砺出了铁血的手腕,那种上位者的气势是他从一次次的战役中实打实地累积起来的,那种眼神,又岂是一个小小的村官能抵挡得了的?   村长被他那一眼看得心惊胆战,正沉思间,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他刘婶儿是越来越威武了,不知道我这孙儿咋惹你了?若是冲撞了你,老婆子我让他当场给你赔礼道歉;但若又是你撒泼卖疯、倚老卖老,今天村长在场,老婆子也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说话间,一个瘦小的老奶奶便走过人群来到了众人的面前,她拄着拐杖,步履有些蹒跚,但身体却是挺得直直的。她冲村长道:“就有劳村长给老婆子做个见证了。”   “奶奶!”季濛猛地站起身,跑到老人的面前抱住她道,“奶奶,你怎么出来了,我和谭哥正要回去呢!奶奶,腿疼不疼?”   季奶奶笑着摸了摸季濛的脸,看了眼他旁边无形中护着他的谭青,笑道:“小濛长胖了。”   季濛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道:“嗯,我听奶奶的话,每天都会好好吃饭,怎么能长不胖呢?”   周围的人看着她们祖孙俩的互动,眼神都有些复杂。当年季濛喜欢男人的事弄得沸沸扬扬,她们中的不少人,都多多少少说过些难听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季濛仍是隔三差五地回来看望奶奶,碰上她们也都客客气气,规矩有礼。若不是老人家不愿意,他早就把奶奶接到城里去住了。反观他们自己的孩子,这些年他们也逐渐地感觉到,从外面回来的的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有些看不起他们。他们辛辛苦苦半辈子,不就是希望孩子们能过得好?不就是希望自己在将来,能跟着他们享享清福?可现在,他们一心一意疼出来的孩子,还不如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懂事。   这时季濛对村长道:“村长,很抱歉惊扰了这么多的人,您让叔叔婶婶们都散了吧,我和奶奶要回去了,这大中午的,我怕奶奶受不住。”   村长有些诧异,刚才季奶奶不是要和刘婶“掰扯掰扯”吗?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那……”他瞟了一眼站在一旁兀自愤愤不已的刘婶,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奶奶,欲言又止。   季濛笑道:“奶奶刚才也是心急了,我一个小辈怎么能和一个长辈计较呢?奶奶从小就疼我,刚才也是气着了,您别当真。”   村长松了口气,现在大过年的,他真的不希望村里再闹这么一场,影响心情不说,影响也不好,季濛这孩子能这么懂事真是太好了!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对周围的人道:“行了,都散了吧,大中午的,回家吃饭了。”   刘婶随着他人,也准备离开,不料村长却单独叫住她道:“李玉芹,你看你连个小辈都不如。小濛大度,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是想在村子里好好呆着,就给我安安分分的。你若是觉得村子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就趁早卷铺盖滚蛋,石头村少了你,村民们还能安生些!”   说完也不管刘婶青白交加的脸面,转身回家去了。      ☆、第 25 章   车子停的地方已经离季濛的家不远了,季濛扶着奶奶坐到后座上,谭青便开着车到了季濛家所在的那条胡同口。   里面的胡同倒是比外面的路要宽敞一点,谭青将车停在季濛家的大门口,三人便下了车往院里走去。   季濛扶着季奶奶走在前面,谭青就提着东西默默地跟在后面。院子不大,但养的小动物倒不少,有几只母鸡和一只公鸡,两只鸭子,一只狸猫,门口还有一条大黄狗。   那条大黄狗一看见季濛,便压低身子使劲儿地摇着尾巴,季濛蹲在它的面前挠了挠它的下巴,又捏了捏它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道:“毛毛,你是不是把奶奶的好吃的都吃掉了?怎么变得这么胖?”   那狗呜呜地叫着,显然是及其黏季濛的,那亲昵的样子,连谭青都有些醋了。   季奶奶看得好笑,对一旁提着一堆东西眼睛却不离季濛的谭青道:“小伙子,累了吧?咱们先进屋吧,那孩子跟毛毛好的不行,每次一回来都要腻歪半天,连我这老太婆都要靠边儿站了。”   说着便拄着拐杖推开了房门,谭青也跟着进了屋。   季濛他们的村子自现在的村长上位后,便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几次大的改革,集中烧暖气便是其中一件。   村里人的祖祖辈辈,一直都是烧煤炉的,但现在好多的年轻人都不怎么会烧煤炉,在一对小年轻在家中被所烧的煤炉倒流的烟闷死在屋里后,村长就和村子里的几户比较富有的人家商量,将煤炉换成集中烧暖,这样不仅安全,还干净,半夜也不用起来捅炉子。家里也不会忽冷忽热的了,减少了感冒的可能。   结果换暖气一事得到了全村人的通过,倒是比村长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所以现在的石头村,在冬天已经能烧上暖气了。   谭青站在温暖的小屋内,按照季奶奶的指示,将那一大堆的年货放在了一个偏屋中,便又回到了小屋里。   屋子很小,但很干净,简单的家具上的一些小物件,也摆得整整齐齐,擦得干干净净。谭青打量着这个简单的屋子,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柜子上摆的一个相框上。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年轻的夫妇蹲在一个粉嫩嫩的小男孩的两边,照片中的每一个人都看着镜头,脸上挂着同样的明亮的笑容。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出手,细细地摩挲着照片上那个幼小的孩子。   “那是小濛和他的父母。”季奶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谭青忙回过身,见季奶奶正要将两杯茶水放在小屋中央的一个小茶几上,他忙走上前接过季奶奶手中的杯子道:“奶奶不要忙了,我们不渴。”   季奶奶任他接过自己手中的水杯,冲他笑了笑道:“没关系的,人老了,再不动弹就更不行了。”   正说话间,季濛进来了,看见谭青手上的水,便拿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底儿掉。   谭青在一旁看着心急:“你慢着点,喝那么急呛着怎么办?”   季奶奶笑着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去西屋张罗着做饭去了。   因为季奶奶执意不让谭青和季濛帮忙,季濛便没让老太太多做。从这顿饭便可以看出季濛的好手艺是从哪里来的了,谭青因为第一次来,还有些矜持,季濛则吃得连肚皮都鼓起来了。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问题来了。   季濛对谭青的介绍是朋友,但从进门后的种种迹象表明,季奶奶一早就知道了季濛口中的这个朋友的真实身份了。但季奶奶既然没有戳破,他们二人也不敢半路变卦,说这不是“朋友”而是“男朋友”,所以谭青去哪里睡就成了问题。   原本季濛打算和奶奶挤一屋,让谭青自己睡一屋,没想到临睡前季奶奶却无比自然地说道:“行啦,时间不早了,小濛带着你的朋友去睡吧,老婆子跟你们可熬不了那么久了。”   季濛呆了呆,是自己想的那样吗?他茫然地指了指自己和谭青,疑惑地道:“奶奶,您是指我们俩睡一屋?”   季奶奶看着他点了点头,似乎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这样问。   季濛张大了嘴,奶奶是知道自己的性向的,若是普通的朋友,奶奶肯定就不会这样安排了。所以,这是奶奶认同他们的意思吗?奶奶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自己所准备的一系列应对方法还没有派上用场呢,就这么轻巧地结束了?   谭青也有些意外,他已经做好了承受指责、甚至打骂的准备,然而现实却只是这样无波无澜地结束了,老人们不是都特别固执己见、特别传统的吗?不应该是强烈地反对这样的事吗?为什么他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通过了?   有一刹那,谭青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张口结舌地指了指自己和季濛,结结巴巴地道:“奶奶……我和季濛……我们是……”   一向叱诧商场、口齿犀利的谭总裁,结巴了。   季奶奶看着他俩呆愣愣的模样,笑了:“你们表现得那么明显,奶奶想不知道都难啊!老婆子我也不是眼瞎看不出来,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奶奶不是那么古板的人,如果你对小濛是真心实意的,老婆子我是不会反对的。不过老婆子丑话说在前头,这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啊,难免磕磕碰碰,相互冲撞,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多包容对方。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要忍受别人的白眼,作为你们的亲人,老婆子我真的不想给你们再多添烦恼了。”   老人的话简单、质朴,没有说教,没有拷问,有的,只是对他们满满的爱和包容。两人几乎在一刹那湿了眼眶,谭青跪在老人的面前,颤声道:“谢谢您,谢谢您的宽容,谢谢您带大季濛,谢谢您……”   谭青搂着季梦躺在同一个被窝里,一时间心绪难平。季濛以为他在经历了李云时的那件事后,他的奶奶一定不会贸贸然接受他再和一个男人搅在一起,没想到奶奶却没有向他想象中那样反对,这让他激动又感动。奶奶每一次都是以他的幸福为重,上一次竭力反对他和李云时交往是这样,这一次成全他和谭青也是这样。   老人一般都起得比较早,但季奶奶刻意放缓了脚步声,没有吵到他们,于是季濛和谭青一直睡到快八点才起床。   等他俩洗漱完,季奶奶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饭桌上,季奶奶对季濛道:“小濛,带着小谭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他们肯定早就等不及了。”   季濛点了点头,应下了。   收拾了碗筷,喂过了院里的众多成员,季濛带着上坟祭奠用的东西,和谭青一起去了村后面的山洼里。   看着墓碑上笑容安详的爸妈,季濛已经没有了以前来时的那种悲痛。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再深的伤口,在时间的治愈下,都会慢慢愈合的。   季濛在墓前跪下,将一些果品摆放到墓碑前的一个石桌上,点燃了一沓纸钱,对着墓碑上的照片道:“爸,妈,我回来了。快过年了,不知道你们那边的年货置办齐了没有?爸,妈,我把我的爱人带来了,让你们给掌掌眼,看看这人可靠不?”   谭青跪在他的身边,闻言握住他的手道:“叔,姨,我叫谭青,是个孤儿。在之前的二十多年中,我没有一个亲人,但和季濛相爱后,你们便是我的亲人。   季濛是个好孩子,他就像一轮小太阳,他的出现,让我这块贫瘠的土地不再寒冷和孤寂。我会一直拉着他的手,陪着他,护着他,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季濛斜着眼睛看着他,调侃道:“谭哥,没想到你还挺有做诗人的潜力啊,这情话说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谭青被他坏坏的眼神勾得喉咙发紧,他靠过去,趁季濛一个不防备,狠狠在他的嘴角咬了一口。   两人相互倚靠在初春的暖阳下,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肉麻兮兮的情话,谭青紧紧搂着季濛的身子,让他紧贴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季濛,我们结婚吧?”   ☆、第 26 章   直到晚饭后,季濛还有些晕晕乎乎的。谭青竟然说要和他结婚,这是真的吗?两个男人,真的也是可以结婚的吗?虽然他和刘婶说的时候理直气壮,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是有着防备和忐忑的。   在和谭青成为爱人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有朝一日他和谭青情谊不再,他就坦然地和他分开,现在所拥有的温情已经够他珍惜一辈子的了,他不会再贪心去奢求更多。多年的夫妻都有可能劳燕分飞,就更别说他们这种本就与大流相悖、要不断承受不同的压力的情感了。在一起相互慰藉已是少数,但结婚?可能吗?   在他们回来的时候,谭青便将自己的打算和季濛到国外登记结婚的决定讲给了季奶奶。对于两个男人还能结婚,季奶奶也表现出了相当的惊奇,但在谭青详细的计划和坦然的目光下,季奶奶也没有反对,只要是对孙儿好的,她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晚上睡觉时,季濛不得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因为谭青这个在人前风度翩翩、一本正经的“伪君子”,竟然状似痴汉一般,正在对他上!下!其!手!   “唔……”季濛的要害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落入了谭青的手里,他红着眼睛转过头,瞪着谭青道:“你……你疯啦!啊!”   季濛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已经太迟了,刚才叫得太大声,季奶奶的耳朵一向很好,肯定是听到了。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季奶奶便在门口敲门道:“咋了小濛?没事吧?”   季濛都要被吓萎了,谭青见他在自己的挑逗下竟然软了,立刻更加卖力地揉搓起来。季濛的双眼一瞬间布满水汽,他咬着嘴唇极力压下体内不断涌起的越来越强烈的快感,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道:“没事奶奶,不小心……掰了下手指,已经没事了。”   季奶奶“哦”了一声,埋怨道:“你这孩子总是冒冒失失的,小心些,大过年的可别弄个什么伤出来。”   “知道了,奶奶。”季濛掐着谭青的胳膊应道,刚一说完,唇舌便被谭青吸进了口中,同时也吞掉了季濛难以抑制的呜咽。   因为床的老旧,动作稍大便会发出声音,两人的动作也不敢太过激烈,但是这种温柔缱绻的抵死缠绵,却更让季濛欲罢不能。   季濛只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他动了动,感觉除了身体有些发软之外,并没有什么不适。慢吞吞地穿上衣服,季濛才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间。   直到洗漱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奶奶和谭青都不在屋内。   拿起茶几上果盘中的一个苹果,刚啃了几口,季濛突然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他的肚子立刻“咕噜咕噜”地疯响起来,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苹果,向香味的来源走去。   到了院中,看着院中供桌上摆放的各类贡品,季濛感叹,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啊!   来到西屋,原来是奶奶正在做卤肉,谭青正在一旁跟着打下手,动作虽不娴熟,但也不是特别的迟缓,配着奶奶的速度刚刚好。季濛一时忘记了肚饿,只倚在门框上,看着那人穿着白衬衫和笔挺的西裤,和他的奶奶一同挤在那个逼仄的小屋子里,正低着头弯着嘴角听着奶奶说着什么。   季濛揉了揉眼睛,他梦想了无数次的画面,就这样意外又理所应当地展开在了他的面前,让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有些发酸怎么办?   谭青无意间的一回头,便见季濛斜斜地倚着门框看着他,眸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谭青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季濛闭着眼睛蹭了蹭谭青的手心,没有说话。谭青被他少有的撒娇的样子撩得有些心痒。这时季奶奶在那边开口了:“小濛你怎么那么能睡?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要不是小谭不让我叫醒你,我早就把你提溜起来了!”   季奶奶一边嘴里念叨着季濛,手里却一刻不停地忙活着。谭青见季濛没事,便低头偷偷地在季濛的嘴角偷了个香,又回到季奶奶的身边帮忙了。   “小谭,你别太宠着他了,你看看,都把他宠懒了,以后就得你伺候着他了。”季奶奶笑着对一旁得谭青说道,“以前回来的时候可勤快了,什么活都抢着干,这次有你在,你看他都学会赖床了。”   季奶奶虽然是在数落着季濛,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疼爱。谭青也笑了:“小濛很好,一直都在照顾我,从小到大,我还没被人这么照顾过呢。现在回家了,反正有我在,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   一直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季濛内心狂吼:“你们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下当事人?我就在你们旁边呢,就不能说得含蓄点吗?还有奶奶,我才是你的亲孙子吧?你跟谭青说这个真的好吗?”   人们盼望已久的大年夜终于来了,季濛和谭青帮着季奶奶包完饺子,便坐在外屋的沙发上看电视。老人上了年纪,熬不得夜,对什么春节联欢晚会也不怎么感兴趣,洗漱完,便回房休息去了。   季濛窝在谭青的怀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欢声笑语中等待跨年时刻的到来。当窗外漫天的烟花绚丽绽放时,两人并排站在窗前,十指交扣。谭青将季濛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你,季濛。”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爱上我,也让我爱上你。谢谢你让我变得完整起来,谢谢你,给我的这一切。   大年初一,天刚刚亮,便有小孩子早早地起来,穿着新衣去拜年要红包了。   季奶奶在村里的辈分不低,也有一些小孩子来给季奶奶拜年。看到季濛和谭青时,满眼的好奇,季濛见他们清澈的眼睛爱得不行,笑眯眯地给每一个来的孩子包了一个红包。   吃过饭,一些大人便也开始走亲戚拜年了,这时,季奶奶的另一个儿子,季濛的小叔带着全家来给季奶奶拜年了。   因为季濛性向的事,小叔一家已经不将他当侄子了,所以他在回来时便没有去拜访。以前季濛总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小辈,没理由在回来的时候不去拜访,只不过在一次次地被他婶子毫不留情地赶出来后,季濛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这大年初一的拜年,他也哪里都没去,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季奶奶那样,轻易地接受他的性向的,更别说还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去了。   既然现在人已经上门了,季濛再呆在屋里不出来便有些说不过去了。等小叔一家进了门,季濛才知道,真的是小叔“一家”。   季濛的小叔家也是只有一个儿子,叫季涥,据说是在B市的一个大企业里上班,薪资很高,他的婶子在一段时间内逢人便说。近年来他听奶奶说季涥交了一个女朋友,和季涥还是同事,处得不错,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今年过年,季涥便带着回家里来了。   对于季涥,季濛的感情很复杂。季涥从小就不喜欢他,因为季濛的父母早亡,季奶奶总是多关心季濛一点,对此,季涥的心理不平衡,他婶婶更是愤恨不已。她总觉得自己家给季奶奶的东西,都吃进季濛的肚子里了,便也不再对季奶奶进行赡养。   祖孙俩在那段日子是最苦的,记得他一次生病发烧,没有钱买药,季奶奶去喊小叔帮忙,却遭到了拒绝。季奶奶无法,吃能用温水不停地给他擦身子,他才有所好转。自那之后,再有什么事,季奶奶也不会再找季濛的小叔了,老人对儿子的绝情感到很是失望和伤心。   季涥见爹娘对季濛如此,便更加肆无忌惮,不仅联合村里的其他小孩孤立他,还在学校里到处诋毁季濛,说他是克亲的命,让所有的同学都疏远他。   小孩子的言辞最直白,也最伤人。不得不承认,季涥在童年对他不停的言语攻击让他越来越自闭了起来。长大一点的时候,他虽然不像小时候那般沉默寡言,但他确实是不愿意再交任何的朋友了,他固执地认为,既然最后都会离开甚至伤害他,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和他们有太亲近的关系。   本来长大以后,他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憎恨季涥,可因为李云时的事,让季濛再一次对他的这个堂弟感到了失望。   石头村的人确实是没有多高的文化,但因为祖祖辈辈都在一起,村民们是十分排外和护短的,就凭李云时一个外人的一张嘴,说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一直乖乖的季濛是个变态。   李云时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季涥和季濛不和,竟然出手不知花了多少钱买通了季涥,让季涥给他在石头村当证人。而季涥也一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与李云时一唱一和,便彻底将季濛推进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外人的话如果不可信,那他的这个亲堂弟的话,可就该思量一番了。人们虽然知道季濛与季涥一家不和,但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弟弟污蔑哥哥的道理。   然而他们想不到,他的这个亲堂弟,在心里早就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季濛早就想清楚了。有些事,你越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别人越是觉得你可以任意欺凌。所以这几年来,在村里他从不避讳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也不会再记恨谁,你若是看不惯,可以离得远远的,你若是非要就这件事和他掰扯,他也不会给他们留任何情面。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唯唯诺诺,委曲求全时,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践踏你,然而你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反而他就该掂量掂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朋友出去玩,然后就没羞没臊地玩了一整天……就只把今天下午的更了吧……   ☆、第 27 章   季涥和他妈对季濛一直都有着很深的怨念,不只因为季奶奶的偏爱,更因为季濛的优秀。从小,季濛便是人们心目中的好孩子,成绩优秀,人也懂事,大人们教训自己的孩子,总喜欢把季濛提出来:“你看看人家季濛,那么用功,成绩又好,又不淘气,再看看你!”   而说起季家,则总是“季家大小子家的季濛如何如何”,对季家二小子的季涥则没了言语——实在没有出彩的地方,没法说啊!   看着仿若站在云端的季濛,季涥做梦都想将他拉下来。后来季濛的父母出了事,季涥着实对季濛的悲惨遭遇兴奋了一阵子,以为他这一次一定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浑身发光,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一直将他罩在阴影中。   然而季濛最后却没事了,虽然成绩在一段时间内有所下滑,但很快,他便又将自己远远甩在了后面。这让刚刚才开始得意的季涥有些猝不及防,也更加的让他恼怒。   他集结了村子里所有讨厌季濛的人,让他们孤立季濛,并将这种孤立延续到了学校里。令他兴奋的是,他所说的那个“克亲”的说法对学校的孩子们起了莫大的作用,季濛终于被他完全孤立起来了!   看着季濛每天一个人上下学,看着每一个看见他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看到那个耀眼的季濛终于变得灰暗,他的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然而好景不长,季濛上了初中后,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他每天还是那样淡然地来学校,成绩还是那样的好,老师和家长还是那样的喜欢他。而随着他换学校,学校中的人也渐渐不再关心季濛是否是个凶煞之人的传言,那些女生们更是白痴一般的迷恋他,这一切,让季涥更加不舒坦了。   后来季濛甚至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哦不,他说只是朋友,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形影不离,让他看着,真是窝火!   终于在大学的时候,季濛的一个巨大的把柄落在了他的手中——季濛竟然是个同性恋!那一刻,他激动得仿佛要跳起来,他终于有了可以将季濛彻底从云端拉下来的机会了!   如他所愿,季濛毁了,他再也不是人们口中的那个优秀、懂事的孩子,现在人们对他的形容是:恶心的变态,更严肃勒令自家孩子和他保持距离。   季濛彻底被他打倒了,现在,他在一个著名的企业中上班,有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他季濛有什么呢?就算你当初再优秀,现在还不是得抬起头来仰望我?   怀着这样的心思,在听说季濛回来还带着个男人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季濛面前找一下优越感了。   季濛将他们一家让进家中,对他们说了句过年好,便拿出准备好的果盘招待他们。他的小叔面色尴尬地应了一句,而他的婶婶则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走了进去,而季涥……   季濛看着他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进屋,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坐到了沙发上。季濛不理他眼长在头顶的样子,兀自坐在了沙发上不再作声。   谭青正好帮着季奶奶在倒茶,刚走出来,便听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道:“季濛啊,这是小敏,是小宝的女朋友。小敏啊,这是季涥的堂哥,季濛。”   季濛笑着冲那女孩点了点头,出乎他意料的,那女孩也大方地冲他笑了笑道:“你好,堂哥,我是郑敏敏,你叫我小敏就好。”   女孩的眼中没有鄙夷或轻视,甚至连好奇都没有,这让季濛立刻便对这女孩有了十足的好感,也笑着应了一声。   季涥似乎对女孩的举动有所不满,捏了下女孩的手,女孩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这让季涥有些气结,说话便也有些冲了起来:“季濛,我爸妈怎么也是长辈吧?你不是带男人回来了吗?怎么连个脸也不露?难道也是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没胆子出来见人了?”   季涥的话有些过分,但他的父母却都没有阻止他,倒是被他牵着的女孩轻轻扯了一下他,但随即便被季涥瞪了回去。   谭青端着茶走出来,接口道:“按理说我不该插嘴你们亲戚之间的谈话,但既然都说到我了,我不说两句,还真说不过去了。”   说着他走到茶几前,放下端着的茶水坐在季濛的身边,向季濛的叔婶问了声好,便直直望向季涥的眼睛。   不曾想季涥看见他时,却“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身边的小敏在看清谭青的面貌后,也一脸惊愕地站了起来。   “谭……谭总!您……您……您怎么会在这里?”季涥的脸色在看到谭青和季濛相握的双手上,“刷”地白了。   季涥的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见季濛的那个“姘头”和他家的小宝说了句话后,他家小宝的脸色便彻底变了。   “你们这两个恶心人的东西!你们对小宝做了什么?”季濛的婶婶尖着嗓音,叫喊着就往谭青和季濛的身上扑。   这时季奶奶正好从里屋走出来,见此情景,立刻冷着脸“啪”的一声,便将手中的拐杖甩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刚端过来的茶水洒了一地,有几滴正好溅在了扑上前的季濛婶婶的身上。   “老二媳妇,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婆子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来我家撒野!你也不看看场合,在几个小辈面前,你也不怕丢脸!”   季奶奶冷着脸,看也不看季濛的小叔,转脸对季涥道:“小涥,小濛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的害他?从小你就总是欺负小濛,作为你们的奶奶我就什么都不说了,当年的事若不是你在里面添油加醋,小濛何至于成了现在的模样?小濛大度,不和你计较,你也别太蹬鼻子上脸!听听你们说的话,那是一家人该说的话吗?你们也不怕小敏笑话!”   老人一时有些激动,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季濛和谭青忙走到她的身边,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奶奶,都过去了,提它干嘛?这大过年的,何必闹得这么心烦呢?”季濛心疼季奶奶,心里对季涥一家简直厌恶到了极点。不过季涥刚才看见谭青的反应……有些不同寻常啊!   季濛和谭青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便扶着季奶奶坐到了那一家子的对面,而季涥则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一脸的灰白。   小敏已经回过神来,她看了眼发楞的季涥,勉力笑着对谭青道:“谭总,好巧,原来您就是堂哥的男朋友啊!”   季濛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还不错,便笑着点了点头。谭青看他的反应,便也道:“嗯,过年了,回家看看。你和季涥也在源恒上班?”   小敏大方地道:“对,我比季涥早进公司两年,我们都是市场宣传部的。我在公司五年了,季涥在公司也有三年多了。”   “嗯。”谭青点了点头,他从茶几上给季奶奶和季濛一人端了一杯水,说道:“部门里的一些人事安排,都是由各部门经理的处理的,公司有规定,这个我也不能滥用私权。你们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是知道的。”   他这话有两层的意思,一是说自己并不会因为今日之事将他们从公司辞退,二是告诉他们,不要妄想在公司里凭借他的关系做一些小动作,到时候出了事,他可不会因为这点亲戚关系为他们擦屁股。   季涥听了他的话,脸色微微好了一些,小敏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来,他这样直愣愣地杵在那儿,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   季濛的婶子见自家儿子坐下了,脸色也好了很多,又听谭青说他管不了公司里的事,以为刚才是自己的儿子小题大做了。这人能和季濛搅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当下便出言相讥道:“我还当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也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也是,一个同性恋能有什么出息!”   这下换做所有的人都看向她了,饶是她惯能撒泼,看着满屋子意味不明的目光向她扫来,也让她不禁有些心里发毛。   尤其是谭青的目光,不带丝毫的感情,像一把带着冰碴的刀子,要将她的舌头给割下来。   她不由自主地冷汗直冒,求救似的看向儿子,才发现儿子的面色比刚才更可怕了。   小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看向谭青和季濛道:“阿姨就是有点心直口快,请你们多担待。”   季濛的婶子有些憋屈,心中本就有气,见小敏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她那多嘴的毛病忍不住又犯了,“小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还没过门呢,插什么嘴!”   季濛真是给她的智商给跪了,真是什么话得罪人她说什么话。小敏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看了眼坐在他旁边兀自陷入自己的懊丧中的季涥,眼中的失望愈加浓烈。她看着季濛的婶子道:“是呀阿姨,我还没过门呢,就得为您说出的话赔礼道歉,这要是过了门,不仅要伏低做小,还得时不时地忍受您的指责。”   她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众人鞠了一躬,又向季奶奶道:“奶奶,大过年的,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闹得这么不愉快,您见谅。”   季奶奶摆了摆手:“不怪你丫头,是我们让你见笑了。”   小敏笑了笑,走到季涥的面前道:“季涥,你对这事怎么看?”   季涥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听小敏问他,便有些不耐烦地道:“你怎么看就怎么看,问我做什么!”   小敏苦笑了一下,转身拿起自己的包,对众人道:“真是抱歉,虽然大过年的这么做很失礼,但你们也看到了,我一个外人,真的是没有再坐下去的必要了。”   她冲众人笑了笑,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便提起包,转身离开了。      ☆、第 28 章   小敏的离去让季涥一家彻底陷入了愕然,季涥这才仿佛惊醒了一般,回头看着他/妈道:“妈,这是怎么回事?”   季濛的婶子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强梗起脖子道:“女人家家的,也不知道个分寸,我说了她两句,她就走了。这么娇气的媳妇,咱们季家不要也罢!”   季涥眼神阴晴不定地看着他的母亲,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自己的妈是个什么性子,他最清楚,小敏那样在职场中混出来的人,说话又怎会失了分寸?   季涥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谭青和季濛,看着他们的相握的双手,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分外的刺眼。   谭青对小敏这个女孩子并没有不满之处,他看着季涥扫过来的阴翳的眼神,开口道:“婶子刚才的话说得有些不地道,你的那个女朋友因为帮你妈妈解围,却你妈妈指责她私自插嘴,你那时一言不发,她大概是觉得心寒了,便离开了。”   见说话的是谭青,季涥立时便不敢再说什么了。而季濛的小叔从一开始进屋到现在,也没有说一句话,想抽跟烟,却被季涥一眼瞪了回去。   季奶奶看着心烦,对季濛的小叔季东海道:“小二啊,带着你媳妇和小涥回去吧,大过年的,偏要闹一场不痛快。这回你们也舒坦了,回吧,回吧。”   说着拄着拐杖,蹒跚着走回了里屋。   季濛忙站起来扶着她,小声安慰她道:“奶奶,小叔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这么大半辈子,他大概也习惯了,您总不能让他和婶子离婚吧?所以您得看开点,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操那么多心也没用啊!”   季奶奶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道:“哎!小涥的媳妇没了,依你婶子的性子,肯定又要大闹一场了。你叔又是个撑不起事儿的,这到头来,又得算到你和小谭的头上。”   季奶奶被季濛扶着坐到床上,将手中的拐杖立在床头,拉着季濛的手道:“季涥那孩子我就不管了,他也不服我管。奶奶担心的,是你呀!”   季濛坐在她身边,在她背后放了个靠垫,笑着问季奶奶:“我不是挺好的吗?您不用担心我的。”   季奶奶看着他,拉着他的手道:“小濛呀,奶奶一直没有问小谭是做什么的,因为奶奶看他对你的关心和爱护不是作假的。奶奶活了这把年纪,什么样的人,还是能看出一个大概的。但今天看季涥的态度,奶奶猜小谭的身份大概也不一般,家庭也不错,你和他差距不小,在一起,奶奶怕你将来吃亏。”   季奶奶摆摆手,示意季濛先别说话,接着又道:“你婶子这么一闹,村里又免不了闲言碎语,人言可畏,奶奶是担心,小谭会受不了这样的压力,最后和你的感情有了缝隙。奶奶岁数大了,照顾不到你的时候,你再受了委屈,可怎么办呢?”   季濛抱着奶奶瘦小的肩膀,眼睛有些湿润。“奶奶,我知道,我相信谭哥的为人,他不是李云时,而我也不是当初的季濛了。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会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但也不会惧怕将来迎接一些不好的。我答应奶奶,无论如何,我都会让自己好好的,不让奶奶担心。”   季奶奶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心中颇感欣慰,她看着季濛道:“小濛,季涥那孩子……”   季濛拍拍她的背道:“奶奶,谭哥不是说了吗?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他自己争气就相安无事,但要是他不安分了,公司里自会处置他的。”   季奶奶又叹了口气:“小涥小时候肉肉粉粉的,十分的可爱,怎么长大了,就变得这么浑呢?”   季濛也有些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以后躲着他点就是了,反正婶子也不希望我离季涥太近。”   提到季濛的婶子,娘儿俩一时没了声音。   和里屋的温馨氛围不同,季濛和季奶奶离开后,外屋的氛围立刻便下降了几个冰点。   谭青不知道季涥,纪昀当初告诉他李云时的事时,并没有提到有这么个人。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季涥,必定也是给季濛的过去制造痛苦的根源之一。   而且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季涥看向季濛的眼神不单单只有嫉妒和憎恨,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他能感觉得到,却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不舒服,每每季涥用极其阴翳的目光看向季濛时,谭青的这种不舒服就会愈加强烈。   得知季涥是在源恒上班时,谭青心中便有了计较。辞退季涥是不可能的,依季涥和他母亲一贯的行事作风,事后一定会在石头村大肆诋毁季濛。但将季涥留在公司,不仅避免了这样的局面,并且方便他监视季涥,公报私仇、穿小鞋之类的,不要太顺手,若将季涥开除了,让他在别的公司入职,自己要整治他时,可就没有这么便利了。   然而不辞退季涥,并不表示他对他们进家门时对季濛的侮辱,他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季涥和他的父母一起坐在谭青对面的沙发上,明明是三个人,气势却连谭青的一根头发丝也及不上。   自季涥进入源恒之日起,他何时在回到村里的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他是村里同一辈的人中混得最有出息的一个,就连当年的天之骄子季濛,也被他远远甩在了背后。现在他特别愿意回到村里,人们的那种羡慕的、赞赏的、追随的、甚至是嫉妒的目光,让他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没有想到会在季濛的这里摔了跟头。也不明白,在听到季濛那个变态明目张胆地带着男人回家时心中升腾的莫名的怒气是为了什么,他只是在心底怒吼,难道季濛这是嫌丢的人还不够彻底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就非要到季濛的面前确认一下?当初就应该听母亲的话,离他远远的,可现在,他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他看向谭青,这人是他所在公司的上司的上司,自己和他根本就没有相比的资格。而这个人,现在是季濛的男人,不同于李云时那样的渣货,他能看出来,谭青在看季濛时那满眼的宠溺,和季濛满脸的幸福是做不得伪的。季濛将他带回了家,他们是认真的。   季涥的心突然间狠狠地疼了起来,像是心被人生生地挖走了一大块,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填补得起来。   季濛叔婶则是彻底被谭青的气势镇住了,他们只是在电视上看见过谭青这一类人,哪里见识过这种骇人的阵势。季濛的婶婶想起之前对谭青的讥讽,只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了。   季濛的叔叔从进门后就没说话,并且毕竟是季濛的亲叔叔,故而谭青也没有怎么为难他,这反而使季濛的叔叔没有觉得多么的紧张。   季涥见爹娘在关键时刻根本帮不上自己分毫,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舒服,笑着对谭青道:“我不知道季濛的男朋友就是您,我母亲一辈子都呆在这个村里,没什么文化,不太会说话,您请多担待。”   谭青拿着杯子,看了一眼季涥,漫不经心地道:“不用了,婶子毕竟是我和季濛的长辈,无所谓担待不担待的。况且,你说的这些道歉的话,郑敏敏已经替你说过了,不过你当时在想事情,婶子似乎也不太领情。”   季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当时看到谭青时,已经有些发懵,他也不知道当时他那种震惊、不信,还有心中逐渐升起的酸楚是什么,只是当初的那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心情让他慌了神,一时间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他僵硬地笑了笑,勉强道:“是……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季濛的婶子看着儿子努力地陪着笑脸,那尴尬的神情简直快要维持不住了。若放在以往,她早就上前挠谭青的脸了,但是现在,她却不敢,不止是他的儿子的表现让她不敢妄动,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的眼神和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她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让她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压力。   不一会儿,季濛从里屋走了出来,谭青身上的那种无形的压力倏的收了回去,使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季涥则是看着坐在谭青身边的季濛,眼神复杂。   季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季涥这种怪异的目光是为何而来。谭青递给他一杯水,柔声道:“奶奶休息了?”   季濛点了点头,也没注意,直接接过来喝了。季涥看出来那是谭青刚才一直拿在手里的杯子——他的心里更加地不舒服了。   季濛的叔叔和婶子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面,都偏过头干咳了一声。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季东海站起身道:“既然娘休息了,我们也就不多待了,还有别的亲戚没走呢。”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季濛的婶子闻言迫不及待地站起来,迫于谭青的威压,她也勉为其难地挤出一抹笑道:“那个,季濛啊,那我们就走了啊,时候不早了,还有好几家没去拜年呢。”   季濛虽有些奇怪她的态度,不过前后一想,他也能猜个大概了。虽然在心里对他们毫不关心郑敏敏的离去有些不理解,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这个不被待见的人还是不要出言相问的好。免得到时他那奇葩的婶子再给他传出什么更难听的流言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迟到了,应该没有在线等更的吧……   ☆、第 29 章   季涥被父母拉回家后,心中烦乱一片,他没有心情去哄郑敏敏,事实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这一个年过得真是糟透了!   季涥将自己摔在大床上,脑中混乱不堪,他一会儿想到了季濛对他疏离的眼神,一会儿又想到了他和谭青对望时眼中的温柔。来来回回闪过的,竟然全都是季濛!   季涥用手背遮住眼睛,看来他真是被季濛打击得不清轻,本以为能在他面前狠狠炫耀一番,不想竟然反被狠狠地打了脸,不仅如此,还气走了一直很让他满意的女朋友!   都是季濛,都是季濛害的!如果他没有和谭青搅在一起,如果他没有厚着脸皮将谭青带回来,他又怎会在拜年的时候碰上谭青?又怎会在他的面前失了面子,又怎么会把交了几年的女朋友给弄丢?   季濛,季濛,又是季濛,他应该恨季濛才对,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他除了气愤,胸口也有些发紧发闷呢?难道自己已经被他气出什么毛病来了?   季涥闭上眼睛,脑中不由自主的,又开始闪过季濛的脸,季涥一时气急,直接操起手边的水杯,“砰”地砸到了地面上。   季濛的婶子听到季涥的屋子里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忙跑过去推开门,见自己的儿子蒙着被子躺在床上,以为他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恼怒,便立刻走上前心疼地道:“宝儿啊,你别多心,那个姓谭的不是说他管不了你吗?那你就在那个公司里安心的上班。有什么困难啊,就找他去,别跟他客气,谁让他是季濛的男人呢?季濛是你堂哥,他不敢不管你,他要是敢给你下绊子,妈就让他在村里再也呆不下去。”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季涥,他一把扯下蒙着脑袋的被子,还没来得及等季濛的婶子高兴,便一把将她推出了门外,重重摔上了房门。   季濛的婶子急了:“宝儿啊,你给妈开门呐,你想开点可别做什么傻事啊!”   她都快哭了,儿子从老太太家回来后就一直不对劲,不看电视也不玩手机,一句话也不说还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这孩子也真是,怎么这么想不开,既然季濛的男人那么厉害,在一个公司里,碍与亲戚间的面子,他必然会对宝儿多加照拂,真不知道宝儿还愁个啥劲!   她显然已经忽略了他们一家对季濛的伤害,更忘记了谭青在季奶奶家时毫不客气的威压,既然前面有利益可拿,她又怎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呢?   一转眼,正看见季东海在就着花生米喝酒,她立刻火冒三丈,蹬蹬蹬地走上前,劈手夺过了老伴手中的酒杯,打开门“啪”地扔在了院中:“喝喝喝,就知道喝,怎么喝不死你。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喝小酒,我让你喝!”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将小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个干净。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了,农村平时虽然没有什么夜生活,但过年的这几天,有几家还是会拼起桌子来耍上几盘,下的注也不多,几毛钱,图个乐呵而已。   照往年,季涥是一定要去的,因为人多,他的那种优越感才更强烈。但是今年,在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他着实生不起任何的兴致。他的爹妈出去了,他自己在家百般无聊地看了会儿电视,却怎么也生不起一丝欢乐的心思。   他已经给郑敏敏去过了电话,郑敏敏的家境不错,加上她自己心中有计划有目标,早早就已经有了一辆车,虽然是分期贷款,但出门到底是方便了许多。当季涥给她打电话时,她已经到家了。   季涥给她道了歉,却没有提让郑敏敏原谅他的事,在郑敏敏说出分手时,他竟也没有挽留或争取——一切,在他看来似乎都无关紧要起来。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对郑敏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的喜欢,有时候,他纯粹觉得自己和郑敏敏交往,只是为了人们夸他眼光好时,发出的那种羡慕的语气,他和郑敏敏之间,缺少季濛和谭青他们之间的那种缱绻的氛围。   怎么又想到那个变态了!季涥的心又开始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次季濛回来,会带给他如此大的影响。往年回家过年时,每每看到季濛形单影只的样子,他的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可是今年,这种感觉却荡然无存了。   一定是因为谭青,这个男人一见面就将他压得死死的,就算自己想扑上前将他碎尸万段,他也不得不忍着,因为他是他老板。   对,就是因为谭青,自己今年才会如此憋屈与窝囊,没有谭青,季濛还不是什么也没有,什么都不是?   他努力地告诉自己,季濛还是以前那个季濛,就算他傍了个有钱的主,他也还是以前的那个被所有人孤立的季濛。   然而心中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不一样了,季濛已经不是以前的季濛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季涥烦躁地抽着烟,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季奶奶的大门前。   季奶奶家只有祖孙俩相依为命,日子本已经清贫如洗,早已再无其他的钱修缮院子了。这村里的好多人家都建了高高的院墙和厚重的大铁门,只有季奶奶家,仍是以前的那种矮院墙,门也是以前的那种小铁门,只要贼有心,轻轻松松就能跃进院中。   虽然季濛挣钱早,但毕竟挣得不多,她们生活仍是有些拮据,修院子的事情只能先搁下。而等季濛毕业后参加了工作,祖孙俩的日子终于不紧巴了的时候,季奶奶却不愿意再修了。   季奶奶一个人住在这个充满回忆的院落里,她不想让这份回忆遭到破坏,便怎么也不答应季濛重修院墙的事。季濛虽然对奶奶千依百顺,但他总是在外地,对此十分的不放心,无奈季奶奶的态度很坚决,季濛无法,只好拜托小叔季东海多加照顾。   索性石头村的人都相互认识,真有什么陌生人进村,他们都能认得出来,对有贼这一事倒不怎么担心,况且季奶奶家也没什么可偷的,于是季奶奶便更不愿意换了。   总之一句话,季奶奶家的院墙低矮好攀爬,顺着院墙走到屋外,是轻而易举的事。   季涥看着那低矮的墙头,烟一根接着一根地被他抽掉,在烟盒空了的时候,他也终于下了决定,起身利落地翻进了墙头。   似乎鬼使神差一般,季涥身不由己地径直地走到了季濛的屋子外头,开始听墙角!   只是他一蹲下就有些后悔,因为现在从屋子里,正传出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他一怔,心脏不由猛烈地狂跳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他很想站起来立刻走掉,但脚却仿佛被定在了地上,动不得分毫。   他听到季濛发着颤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谭哥,不行,被奶奶听到了怎么办……”   谭青的声音则有些迷糊不清,似乎嘴里正含着什么东西:“不会的,奶奶已经睡着了。再说,这么多天了,我都快憋死了。”   季涥暗暗啐了一口,季濛都说不要了,他还恬不知耻地硬来,可是下一秒,他却被吓了一跳。   长这么大,他从来不知道季濛的声音是这么的好听,那软软糯糯的撒娇声,夹杂着包含着欲火的呻/吟,像是一把细细长长的钩子,通过他的耳朵,只钻进他的心里,仿佛要把他的魂儿给勾出来。他的心越跳越厉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季涥从里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听人墙角的一天,更没有想过,会听着一个男人的呻/吟起了欲望,更没有想过,他会对季濛的声音这般敏感。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向下伸去,在触及那片火热的坚硬时的那一刻,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他/妈/的到底在做什么?!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已然顾不上屋内的二人会不会发现他的踪迹。他一口气跑回家,失魂落魄地倒在了床上。   他的父母还没有回来,不然发现他的异状定要询问他去了哪里。他看着腿/间不容忽视的火热和坚硬,季涥闭着眼睛,将手伸到了身下。   耳边突然响起季濛那黏腻的撒娇声,他猛然一惊,下一刻却发现手中的东西更加坚硬了起来。   他慌忙赶走脑中的声音,努力地幻想哪一个漂亮又性感的女明星,想象着她们迷人的身体和令人销/魂的呻/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欲望没有发泄出来,脑中那个他努力想要赶走的人的身影和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了起来。   “啊——”季涥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夜深人静时,只因为听了次墙角就对一个男人有了欲望?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他的堂哥,是那个从小就压他一头、令他深恶痛绝的季濛!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季涥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他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从他决定去看季濛的笑话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一样了。   他闭上眼睛,那个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这一次他没有躲避,而是贪婪地、近乎邪恶地想象着这张脸在他身下所呈现出的风情,想象着这张脸的主人微张着红唇,因为他而发出的令他发狂的声音。   时间似乎只是过了一瞬,却又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季涥愣愣地看着手上的白浊,心中的一个想法慢慢浮出水面,一时间面如死灰。   ☆、第 30 章   那边的谭青和季濛并不知道季涥此刻的心情,这会儿已是午夜,季濛意识朦胧地靠在谭青的怀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闭着眼睛喃喃道:“谭哥,刚才我好像听到院里有什么人……”   谭青亲了亲他的嘴角柔声道:“大概是谁家的猫吧,没事。”   “哦。”季濛又嘟囔了一句什么,才沉沉地睡了过去。谭青微微扶起他的头,将自己充当枕头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仔细替季濛掖好了被角,谭青才穿好睡衣走到了窗前。   撩起窗帘看了眼窗外,谭青的眼神闪了闪。连季濛都听到了窗外的动静,他又怎会不知道?听那慌乱沉重的脚步声,怎么会是步履轻盈的猫?谭青看了眼熟睡的季濛,当时季濛正被自己挑逗得起了兴,大概是分辨不出来的吧?谭青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实情了,免得他无谓地担心。   不知为何,听到那串慌乱的脚步声仓皇离去时,谭青脑中闪过的,竟然是季涥的身影。难道是季涥给他的感觉太过奇怪,才让他有了这样毫无根据的联想?   村里的人们因为这几晚的放纵,早上起得都比较晚。季濛仍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季奶奶拿着鸡毛掸子进屋要将他提溜起来,幸好被谭青好说歹说给拦住了。   季濛起来的时候,谭青正蹲在门口喂毛毛。毛毛这狗也真是,明明以前特别黏糊季濛,可谭青来后,喂了它几次好吃的,便彻底投向谭青的怀抱了。这让季濛的心里感到酸酸的,觉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小狗在一夕之间叛变了,这让他很是受伤。谭青在床上哄了他好久,才让他的心情好了些。   看着那道挺直的背影,季濛一时兴起,悄悄地起跑了两步,一下子便跳到了谭青的背上。饶是谭青身体好,被一个快一米七几的大男人这么突如其来地来一下子,还是禁不住被他撞了个踉跄。   见谭青狼狈地稳下了身形,季濛趴在他的背上笑得很是嚣张,他搂着谭青的脖子,凑到谭青的耳朵边低声道:“谭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行了呀?这你就受不住了?”   谭青不由眯了眯眼睛,任哪个男人被自己的爱人说不行,心里都不会乐意。他扭头看着季濛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和快要咧到耳朵后面的嘴巴,很是下/流地在季濛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昨天不是刚验过吗?你说呢?”   季濛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在谭青的背上,他大概真的就要跳起来了。慌忙朝周围看了看,季濛拍了一把谭青的肩膀道:“干嘛呢你!家里院墙这么低,被人看到怎么办?”   谭青对他这种嗔怪中带着撒娇的语气很是受用,托着他的屁股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才毫不在乎地道:“怕什么,我们在自己家里,做什么别人他也管不着。”   季濛着实被谭青的厚脸皮给惊呆了,他红着脸,努力想找个话题结束这场无底线的对话。正思索间,忽然看到了低矮的院墙,他眉心一跳,像想到什么似得,微微皱着眉道:“说起院墙低,谭哥,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院中有什么声音啊?”   谭青自然知道他指得是什么,便一脸坏笑地示意季濛把耳朵凑过来。陷入自己的猜想的季濛没有发现谭青面皮下竭力隐藏的坏笑,乖乖地将头凑到了谭青的嘴边。   谭青托着季濛的屁股,嘴唇摩挲着季濛的耳朵,用沙哑的声音道:“看来昨天我还不够卖力,竟然还让你有精力和心思去操心别的。要不我今天晚上再加把劲?”   季濛满脸通红地将脑袋撤了回来,他算是彻底领略了谭青的流氓本性,想起他有时在床上流露出的鬼畜的一面,季濛在心底毫不客气地在心底给谭青打了个“伪君子,真鬼畜”的标签。   不过这隐隐升起的诡异满足感又是怎么一回事?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季濛如是想。   将季濛调戏成猴屁股一样的大红脸,谭青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嘴巴,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院墙外的一个拐角处,只见那里一个人的身影在他看过去的同时,迅速地隐藏在了拐角的另一边。   谭青挑起了眉,若无其事地背着季濛走进了屋子。   不远处的季涥慢慢地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那座小小的院落,眼神闪烁不定。   他几乎一夜没睡,唯一在天亮时睡着的那一小段时间里,梦到的,也全是季濛……和季濛的裸/体。   他再也无法逃避了,他喜欢季濛,一直都喜欢。   在凌晨做了那个荒唐的梦时,季涥突然记起,在他第一次梦遗时,那个梦里的对象,也是季濛。   他一直不知道,在他的内心深处,对季濛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年少时不断地注意着季濛,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原来不是因为嫉恨,而是因为喜欢吗?   因为喜欢,所以他才想用那样的傻缺方法来引起季濛的注意。   因为喜欢,所以只有在看着季濛形单影只的时候他才是最快乐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在季濛的身边就没有那么多干扰他看季濛的视线,而且也只有他自己,能毫无顾忌地注视着季濛。   因为喜欢,所以在听说季濛和李云时在一起时才会那么愤怒,才会在毫无理智的情况下答应李云时的条件,才会那么残忍地陷害季濛。那时他是怎么想的?哦,似乎是想等季濛在一无所有时,主动来向他妥协吧?那时他想,若是季濛什么都没了,会不会向自己这个堂弟求救呢?   所以他在听说季濛在B市时,便毫不犹豫地也去了B市,听说季濛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也努力地让自己找到了一份更好的。他一直以为他只是因为记恨季濛,才想着处处压季濛一头,却没有想过,他之所以这样的拼命,内心里只是想让季濛在最绝望的时候想到自己,想让自己成为季濛唯一的依靠。   所以在看见他带着谭青回来时,他才会那么着急,看见他和谭青那么相爱时,他才会那么害怕。这一次,他真的失去季濛了,不,不是失去,能失去的,都是曾经得到过的,而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季濛!   他真的是傻透了!他那么爱季濛,却因为自己的蠢,用错了方法。不论有没有兄弟这一层枷锁的存在,不论季濛有没有和谭青在一起,季濛和他,也永远不会有可能了。   想到谭青在刚才递过来的、意味深长的那一眼,季涥苦笑,谭青对季濛是在乎的,那他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绝望?   扔掉手中的烟头,季涥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他得想想他的以后,该怎么办。   过年的喜庆氛围在农村尤其强烈,这几天季濛和谭青一直窝在家里,因为没碰上什么人,所以也就没遇上什么烦心事。   倒不是因为季濛心虚有意躲避,而是他觉得,过年难得这么开心,对于那些不开心的,能躲开为什么不躲呢?他又不傻。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已经初六了,村里的很多年轻人已经开始返回城市准备上班了。季濛和谭青所在的B市离得较近,又有自己的车,倒也不着急。   季奶奶在村子里有一个感情很好的老姐妹,姓宋,季濛喊她宋奶奶。两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很好的闺蜜,现在岁数大了,宋奶奶的儿女们又常年在外地,宋奶奶和季奶奶的感情倒越发深厚了。   季濛常回来陪季奶奶,把宋奶奶羡慕的不行,连带着对季濛也十分的喜爱,并没有因为季濛喜欢男人的事和他有什么隔阂。这次回来,季濛本想随着奶奶去看望宋奶奶的,但听宋奶奶的二儿子和小女儿回来了,季濛便没有去。   宋奶奶虽然对他的性向不在意,但不代表她的儿女们也不在意。有次季濛给宋奶奶送东西时,刚好碰见了宋奶奶从外地回来的小女儿夫妻俩。一见面,宋奶奶的小女儿对季濛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宋奶奶拦都拦不住。宋奶奶的女婿看不过去,上前去拉他的妻子,还被指是鬼迷心窍,是被季濛这个狐狸精眯了眼。   季濛被她毫无由来的指责说得心头火起,但碍于宋奶奶又不能反驳,被人指着鼻子骂的场面真是让季濛气愤又心寒。   自那之后,季濛也得了教训,只要宋奶奶的儿女们在,他就不会再去。并且在村里不只是女人,就连男人,他也不得不躲得远远的。   季奶奶和宋奶奶也颇感无奈,尤其是宋奶奶,对季濛更是愈发的心疼起来。也正因为此,季濛对她的孩子们无论怎样恼火,他也只是单单选择了躲避,而不是像对旁人那般,针锋相对。   宋奶奶的儿子和女儿在今天也开车走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季奶奶便带着季濛和谭青去看宋奶奶了。   宋奶奶看着季濛有了伴,也很是替季奶奶高兴。放下东西说了会儿话,季奶奶便开始赶他们二人:“行了,人看也看了,回去吧,我们姐妹两再说会儿话。”   季濛哭笑不得,值得拉着谭青的手走出了宋奶奶家。本来两人打算直接回家的,不想脚刚一出院门,便看见了以季涥为首的一伙年轻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在看《小房客》的各位读者们,如果有兴趣的话,请支持一下钢笔的另一部文《凤凰于飞》,重生帝后文,同样是温馨甜文,同样也发表在晋江。如果可以,登录晋江后搜作者名字就可以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 31 章   季濛握了握谭青的手,看向谭青对上他毫不在意的目光,才放下了心。   虽然两人不愿惹事,可有些人,偏偏不会如人所愿。   一行人中明显的,是以季涥唯马首是瞻。季涥知道谭青定是已经知晓了自己对季濛的心思,便也不再忌讳什么,更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手足无措,行为又恢复了往日间带着点痞气的样子。   季涥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交握着手走了过来,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一行人中的一个年轻人见季涥一直盯着季濛和谭青握着的手,以为他是想嘲笑季濛,便对着身边的众人道:“嘿,大家快看看,两个大男人还手拉着手,真够不要脸的嘿!”   季濛认得这人,他叫刘钊,一直以来,他都是季涥的忠实拥趸。季涥嘲笑他时,他就在一旁大声地应和着笑,季涥朝他吐口水时,他就在一旁吐得更起劲,季涥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据说刘钊在读小学时,因为常常逃课打架,成绩始终提不上来,在一次再次考砸之后,他爹忍无可忍,狠狠将他揍了一顿,一边揍还一边说:“你看看人家季濛,成绩那么好,也不调皮捣蛋,你就连人家的一个脚后跟都比不上,好好跟人家学学!”   那顿揍后,刘钊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季涥组成了“反季濛小组”,从此和季濛势不两立了。   对此季濛也没什么好说的,他像没听见刘钊的挖苦一般,目不斜视地拉着谭青继续往前走。   谭青则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刘钊,一刹那刘钊只觉的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待反应过来时,不由脸一红,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死同性恋,恶心人的玩意儿!季濛,你别得意,你不过是个被人插/屁股的……”   话还没说完,刘钊便突然横着飞了出去,只撞到了胡同的墙上,才跌落了下来。   一众人立时目瞪口呆,谭青在季濛讶异的目光中优雅地收回脚,凑到他的耳边道:“看呆了?是不是很帅?”   已经陷入混乱的季濛:“……”   这时季涥身后的众人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叫嚣着要冲上来。没想到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季涥却朝着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停下来后,才走到刘钊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季涥一边拍着刘钊身上的土,一边对那几个人道:“行了,都散了吧,以后看见季濛都客气点儿。”   末了他看了一眼谭青,对季濛道:“明天要是不走的话,有空到我家来坐坐吧。”说着便扶着刘钊,和众人一起离开了。   季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张着嘴巴,半晌才道:“季涥是中了什么邪吗?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差点都要以为季涥是重生或者穿越来的外来者了。   谭青亲了口他的嘴巴,笑着道:“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吧,他不是挺怕我的吗?毕竟,他还要在我的公司上班呢!”   季濛恍然大悟,怪不得呢,他还说呢,好好的季涥怎么会突然转性呢?闹了半天,自己原来只是只假借了虎威的狐狸啊!   他抬头看了看谭青,调侃道:“哎呦呦,我家男人就是不简单,不仅将口臭的刘钊一脚踹到了墙上,还收服了让人恶心讨厌的季涥,真真是威武极啦!”   谭青好笑地看着他闪着亮光的双眼,心里被他那句“我家男人”撩的痒痒的,他笑着道:“那你可不能把我弄丢了,不然你再碰到他们,谁给你保驾护航呀?”   季濛动作夸张地点了点头,嘴上更是奉承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是呀谭哥,你真厉害,每次季涥看见我都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没想到一看见了你,他立马便将尾巴夹起来了。哈哈!谭哥,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谭青只是笑着,没有说话,心里却道:“傻瓜,他是因为你才改变的,可不是因为我呀!今天就算我不出手,那李钊大概也吃不了好。”   想起当时李钊口无遮拦地诋毁季濛时,季涥那一瞬间沉下来的脸。谭青暗叹,看来,自己的猜测真的是没有错啊!   季濛还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谭青心中无奈地笑了,这个傻瓜,怎么如此招人,连自己的堂弟都被他带弯了!想到刚刚被他解决掉的高以辉,谭青无奈地想:真的是不让人省心啊!   季濛正和谭青说着回到B市后的一些计划,却猝不及防地被谭青一口咬住了嘴唇,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谭青抵到了胡同的墙面上。不等他出口询问,谭青便狠狠吸了口他的嘴唇,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那么勾人,要不以后就把你关在家里得了!”   季濛莫名其妙,他哪有勾人了?勾人来骂自己吗?自己又不是抖M!还要把自己关起来,真是吃错药了!摸着被谭青咬破吸肿的嘴唇,季濛欲哭无泪,老男人的心思真难猜!   季涥一行人离开季濛后,都有些沉默起来。其实不只是季濛感到好奇,他们也同样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季涥在过完年后改变了许多,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刘钊和季涥的关系最铁,他捂着被谭青踹疼的胸口道:“小涥,你为什么要拉着我们不让我们上啊?难道这一脚我就白挨了?”   季涥抽着烟,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那人是我所在公司的老板,那家公司就是他开的。你说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们上前打他?”   “什……什么?”一伙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震惊非常。季涥没有看他们,只是淡淡地道:“有钱人都惜命,心眼还小,我们今天若是打伤了他,他若动用关系,估计我们全都会被关进号子里去。我们没权没势,只能吃下这个亏。大过年的,你们是诚心不想让家里面安生是不是?”   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都有些沉默了,若是季濛,他们还敢和他呛两句,但若加上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就如季涥所说,惹不惹得起,他们还真得好好掂量掂量。   这时一个年轻人道:“切!不就是傍上了个有钱男人吗?瞧瞧季濛刚才那样子,下巴都要扬到头顶上去了,一个挨插的货,拽什么拽!”   闻言季涥猛地扭头看向了他,眼神冷冽地道:“七子,注意你的措辞,说话干净点,季濛他是老季家的人,是我的堂哥。要是再让我听见你说季濛什么,我就揍的你亲妈都不认识!”   七子被他的眼神镇在了当场,一时没了言语,季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警告意味十分明显。最后才走上前拍了拍刘钊的肩,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都愣在了当地,这时一个人小声道:“总感觉小涥哥过了一个年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往年他骂季濛骂得最凶,还说他这辈子都不承认季濛是他哥,今年却一反常态地论起兄弟来了,打脸打得不要太响,真是让人搞不懂!”   其他的几人纷纷附和,只有一旁的刘钊看着季涥的背影,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在家待的最后一天,明天他们便要返回B市了。临走之时,季濛又开始了他每次去B市之前都要做的一件事——劝季奶奶和他一起走。   季奶奶一个人待在村子里,季濛实在是放不下心,尤其老人年纪大了,做什么事不方便不说,万一有个病痛什么的,身边连个人也没有。季濛有时候会做噩梦,梦到季奶奶病倒在床上,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照顾,那种难过和着急,让他醒来都难受不已。   还有一点季濛没有和季奶奶说,他在以前住的那个地方时,也有一个老太太独居,因为季奶奶的关系,季濛对这些老人们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故而平时他对这个老太太也颇为照顾。   一次公司组织旅游,他们过了四五天才又返回B市,等他回来时,才发现老太太的屋子已经空了,问了人才知道,老太太过世了,身边没人,直到尸体发臭了才被人们发现,听说死状还很惨……   那人描述的绘声绘色,季濛却只觉得浑身冰凉。他想到了季奶奶一个人待在村子里,自己又不在身边,季奶奶若是突然间去世了,自己怎样才能赶到她身边去?难道也要等奶奶的尸体发臭了,人们才会发现?   每每一想到这些,季濛就会不自觉的恐惧,他要待在奶奶的身边,这样他就能在奶奶生病时照顾她,甚至在奶奶走到生命的尽头之时,他也能守在奶奶的身前!   季奶奶对季濛的这份执念是知道的,她拉着季濛的手安抚他道:“小濛,你不用担心奶奶,你这孩子就是心重。你走了,你宋奶奶就来陪着奶奶了,我们两姐妹一起,不会寂寞的。你每天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有什么事,也会立刻告诉你。奶奶若是跟着你走了,你小叔在村里就难做了不是?”   季濛沉默了,其实他很想说:“他难不难跟我有什么关系!”,但那终究只是想一想,他不能真的说出来,也不能真的强行将奶奶带走,季濛无法,只能依了奶奶的意思。   走的时候,季东海一家子也来相送。季濛暗暗撇了撇嘴,以往他走的时候他们根本就不关心,他的亲叔叔都不来送,就更别说那个看他不顺眼的婶子和从来都和他不对卯的季涥。   看着他婶子望向谭青的殷切眼神,又看了眼正专注地听着奶奶说话的谭青,季濛暗道:“果然还是看在了谭哥的面子上吧?说不定他们要送的只有谭哥,至于自己,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第 32 章   临走时就是这样,总有嘱咐不完的话。季濛笑着听着奶奶来来回回的叮咛,心中的伤感才好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季涥,若是往常,让他看见奶奶这样的叮嘱,他必定会对自己大肆嘲笑一番,今日却不知为何,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出言讥讽。若是碍于谭青才有所收敛,季濛看着又不像,依季涥对他的憎恨,就算嘴上不说,他的眼神也必定会满含鄙夷之色,绝不会是今日这般,平静又有些深沉的样子。   季濛有些搞不懂季涥了,怎么突然间的变化这么大?不会真的是被谁穿越了吧?   想不明白,季濛便也不再想了。反正自己也要走了,季涥有什么变化,也不关自己的事了,以前怎么样处,以后还怎么样处呗!   季濛拉着季奶奶,让她一定常带着手机,才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刚关上车门,季涥却突然走过来,弯下腰,敲了敲季濛那一侧的玻璃。   季濛按下了车窗,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有事?”他脑中的第一个想法是,季涥应该是想让他在谭青的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之类的,但转念又一想,就依季涥一向对自己不屑一顾的操/性,他真的能拉下脸皮来求他?   没想到季涥却仿佛没有看见谭青这个顶头上司一般,只是深深地看着他道:“你放心吧,奶奶我照顾着,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季濛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呆呆地看着季涥的背影,喃喃自语:“季涥这小子是不是中邪了?”   谭青也在看着季涥,听到季濛的话,笑着道:“可能你这弟弟是想辞职了吧?”   季濛瞥了他一眼道:“哼!就算他想,婶子也不会同意的。他这人太坏,说是要照顾奶奶,背后指不定又在出什么幺蛾子呢!”   两人说话的声音小,车外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季濛的婶子已经去追季涥去了,季濛探出头,冲季奶奶和季东海摆了摆手,道:“奶奶,小叔,回去吧,天儿冷,小心感冒。奶奶,我们走了,有事千万给我打电话啊!”   季奶奶点着头冲他摆手,季濛看见她的眼角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此时他的眼角也有。   谭青揉了揉他的头道:“B市离石头村不远,我们常回来看奶奶就是。”   季濛低垂着头不语,半晌,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新的一年开始了,正式上班的日子又到了。   谭青刚一到公司,便发现公司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他走到办公室时,发现纪均那个恋妻狂魔竟然也早早地到了公司,此时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抽着烟。   “纪均?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听话被老婆大人扫地出门了?”谭青放下手中的公文包,难得地先出言调戏起了纪均。   纪均看着他满脸春风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苦笑着道:“坛子,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我可要顶不住了啊!”   谭青一愣,“怎么回事?”他看着纪均难得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来公司时公司里的那种诡异的氛围,他心中一动:“是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纪均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过年是和季濛回老家去了吧?”见谭青点了点头,纪均才把桌上的一个笔记本电脑转向他,冲他扬了扬下巴:“是出了点事,你先看看吧!”   谭青皱着眉,看着近期网上流传的,对源恒产品的一些流言,心中有了一个大概。   这么多年源恒一路走来,和从一开始就建立了合作关系的几个大企业关系愈加稳定,前途一片光明。这期间也遭遇过几次对手的恶意竞争,但都是在萌芽状态时就被谭青敏锐的洞察力察觉到而扼杀了。   这一次谭青第一次和季濛回家见家长,因为不想留下一个坏印象,便提前告知了沈冰冰,公司若有什么事,直接找纪总就行。但也不知道是纪均太不小心,还是对手太过于狡猾,竟然在网络流言这么一个小阴沟里面翻了船。   首先对源恒的产品提出质疑的,是一个名为“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的网友,该网友在大年二十九那天发了个帖子,声称在用过了源恒的沐浴露后,身上起了不同程度的疹子,去医院检查时说是皮肤偶然性过敏。并将过敏后一身疹子的图片放到了网上,最后还奉劝各大网友要小心谨慎,不要因为源恒是个大的企业品牌就对其掉以轻心。   因为是在大年二十九,一些小青年儿回到家中无所事事,几乎每个人都在抱着手机刷微博、逛论坛。这个帖子一经发布,立刻便如落入沸油中的一滴水,彻底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源恒的产品主打日化这一块儿,因为商品的质量和商家的信誉一直都很好,突然间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广大的网友还是有些不信的。只是很快,便有别的网友放下了一个重磅炸弹,说源恒的产品中所含的危害物质超标,还放出了所谓的证据——某某某机构的鉴定书。   如此一说,网友们不淡定了,若只是一两个人说用过源恒的产品过敏,他们还可以说那是偶然甚至是恶意造谣,可若有着一定权威性的鉴定说产品所含的危害物质超标,那可就不能这么一带而过了啊!   要知道身体的一次性过敏和长期累积有害物质那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一时间,源恒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不仅源恒的产品销量迅速下滑,股市大跌,就连一直同源恒有着良好关系的一些合作伙伴,这时也隐晦地提出要和源恒结束合作关系。   谭青看着愁眉苦脸的纪均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呢?”   纪均这几天都快要急白头了,听谭青这么问他,立即翻了个“纪氏”白眼道:“你这三十岁的老处男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儿,虽然是个男的吧,我和荆晴也干不出那种大过年的就将人分开的事儿啊!”   他抽了口手中的烟,叹了口气:“这几天我的脑细胞都累死好几波了,连我家老头子都打电话来,说我不是处理这事的料,让我赶紧叫你回来。兄弟,你要是再晚来几天,我可真的就到季濛他家去找你了啊!”   谭青有点哭笑不得,出了这么大的事,纪均宁愿赔上公司也不愿意打搅他谈恋爱,遇上这么个二缺兄弟,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高兴?   “行了,现在我回来了,你就先回家好好养你的脑细胞吧!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再让这事把你搞傻了,荆晴不得提着刀剁了我!”谭青半开玩笑地道。   纪均将烟头捻灭,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道:“不和你这种刚破了处的老男人计较,我要回家补觉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   送走了纪均,谭青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帖子发上来的时候自己在季濛的家中,没有时间上网,而有可能上网的季涥和郑敏敏却又出了那样的事,哪还有心情上网,所以才拖到了现在。他们没有抢占到先机,想要挽回还是十分困难的。   单从帖子的发布者来看,似乎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消费者遭遇了不良商家的欺骗。然而从那些回复就可以看出,这明显是个针对源恒的、早有预谋的攻击计划。但网友们已经对源恒产生了信任危机,哪里还会深思这其中所隐藏的信息呢?   谭青看着那些帖子,拿起了桌上的电话:“将这几个发贴人的信息给我拿一份进来。”   粗略一看,这几个人相互之间似乎并没有特定的联系,不过谭青敏锐地发现他们都在同一所公司待过,这本不算什么,但若那所公司是苏云月的公司,这就耐人寻味了。   自那次和苏云月撕破脸后,苏云月便再也没有找过他,她和源恒的一些合作的项目,也在中途撤资了,虽然对源恒造成了些不小的影响,但结果还是让谭青很满意的。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难缠,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像别的男人那样将她捧在手心里,她便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搞垮源恒。谭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真不知道留这样的蛇蝎心肠的女人在枕边,那些甘愿围着苏云月转的男人们晚上会不会做噩梦!   谭青拿起手机,这个女人这么阴险,且嫉妒心强。那天在他毫不留情地说她给自己的爱人造成了困惑时,她似乎是将“爱人”解读成了纪昀。她这样的人,谭青也见过不少,自认为美艳无双,所有的男人合该围着她转,若有人逆了她的意,她便会升起“得不到就毁了”恶毒心思,对分走别的男人对她的注意力的女人,她心里大概恨得恨不能划花对方的脸吧?   刚要拨通纪昀的电话,却见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谭青看着屏幕上“苏云月”三个字,微微皱起了眉头,一种不详的预感在他的心底蔓延了开来。   “喂,是谭总吗?我是苏云月。”那边苏云月的声音不复往日的爽朗,竟带着丝丝媚意,缓缓地道,“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还喜欢吗?不喜欢也没关系,我这里还有一份,让你先猜猜是什么。”   那边突然没了声响,只听见几声仿佛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谭青的眉头越皱越紧,接着,便听苏云月略带笑意的声音道:“来,小宝贝,出个声。”   那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猛地,谭青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呻/吟,他立刻眉心一跳,那竟然是季濛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咳!作者较废柴,文中提及的一些专业知识皆为杜撰,考究党请勿当真,大家看过后,乐呵乐呵就得了,别当真啊,哈哈哈哈……(尴尬遁走……)   ☆、第 33 章   谭青的心在一瞬间收紧,他努力沉下声音道:“苏云月,你想干什么?”   那边的苏云月咯咯娇笑道:“谭总,怪不得你对我提不起兴致,原来你是喜欢这种带把儿的啊!你说的爱人原来就是他,啧啧,皮肤真好,真嫩,真让人羡慕啊!只轻轻一掐,就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谭青听见季濛在那边发出了“唔”的一声,虽然很轻,谭青还是听出了那其中所压抑着的疼痛,想来是那个女人真的用手掐他了。谭青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不让苏云月猜到自己情绪的变化,声音平静地道:“所以,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边的苏云月声音微微上挑,似乎还有些疑惑为什么谭青会这样问,“嗯……我想干什么呢?你说,让你的这个小爱人爱上我怎么样?把弯了的男人再度掰直,想想也很有成就感呢!”   谭青不由得对她的妄想感到好笑,不说季濛本就是喜欢男人的,就算是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喜欢上她吧?他该说她盲目自信呢?还是应该说她痴心妄想?   似乎是感觉到了谭青无声的嘲笑,苏云月的声音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谭总,若是你的小爱人不识趣,就给他吃点药助助兴怎么样?”   谭青立刻怒从心起,只想在那一刻将手机摔了。他深吸了几口气,不得不放缓声音道:“你别乱来,你先别动他,你想让我怎么做,你说,我会尽力去做!”   “是吗?早早的听话不就好了?非得弄到现在的这个局面,真是没意思极了。”苏云月故作阑珊的声音传来,接着又道:“我现在还没想好让你做什么,等我想好了再联系你吧!”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谭青看着发出嘟嘟的声音的手机,心头的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反手将手边的茶杯甩到了墙面上。他不知道苏云月那个疯女人会怎样对待季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事实上,他的大脑已经不听使唤了,一想起电话里季濛压抑着的痛苦的声音,他的心就忍不住慌乱起来。   他拿起手机和车钥匙,急匆匆地走出了公司,现在救出季濛是首要的,他要尽快找到他!   苏云月曾经暗示性地告诉过自己她家的地址,谭青将车开到苏云月的别墅区门口,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谭青好说歹说,才让保安给苏云月的家里去了个确认电话,结果却被告知苏云月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谭青铁青着脸坐在车里,苏云月不在这里,那季濛肯定也不在这儿了。可是B市这么大,他不知道苏云月究竟将季濛带到了哪里,甚或他们根本就不在B市了,那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刺耳的电话铃响起,谭青在一瞬间以为是苏云月提什么条件来了,待拿起一看,才发现是纪昀。他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谭哥,季濛带手机了吗?怎么给他打电话他老是不接?”纪昀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是个大排档之类的地方。   “纪昀,季濛被苏云月绑架了。”谭青的声音有些无力,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纪昀的声音太高,谭青听见那边嘈杂的声音似乎停了一瞬,“苏云月?那个骚女人?操!”接着便是椅子被踢开的声音。   “谭哥,你先别急,等一下我给你打过去。”纪昀的声音有些仓促,谭青愣愣地挂上了电话,如果找不到苏云月,他就只能报警了!   没几分钟,纪昀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谭哥,你确定是苏云月绑架了季濛?他们在一起吗?”   谭青道:“是苏云月打电话给我的,她故意给我听了季濛的声音。不仅是季濛,连公司的事也是她动的手脚。只是现在她是不是仍和季濛在一起,我不知道。”   纪昀在那边点了点头道:“那谭哥,你现在打电话给苏云月,尽量和她多说话,拖延时间,我朋友这边有人能定位,咱先试试。”   谭青的眼睛亮了亮,沉声道:“好!”   他挂掉电话,想了想,给苏云月拨了过去。   他咬了咬牙,尽量放缓声音道:“苏总,你好,我是谭青。我想和你聊一聊。”   那边的苏云月“噗嗤”一声笑了:“哟!谭总啊,谭总不是不屑与我说话么,怎么突然想起和我聊天来了。”   谭青沉着脸咬着牙,克制着自己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默不作声。   苏云月顿了顿,又道:“那好吧,谭总都这样‘低声下气’的了,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呢?唉!男人的面子啊!”   季濛闭着眼睛躺在一个医疗床上,似乎是睡了过去。但他眼皮下的眼珠却是转动着的。听到是谭青的电话,他很想转过头去看一看,然而苏云月不知道给他注射了什么,虽然意识足够清醒,身体却是十分瘫软,竟然连翻动一下眼皮、动一下手指的力气也没有。   他今天明明在公司里,明明只是去上个厕所,为什么转眼间就被苏云月这个变态女人关在了这里?   他只记得他在洗手间正准备洗手时,突然颈间一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季濛闭着眼睛,身体虽然动不了,但该有的五觉一个都没少,脸被苏云月那个女人掐得隐隐发疼,也不知道青了肿了没。季濛在心里一个劲儿地骂娘,心说苏云月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谭青似乎对苏云月的挖苦并没有回应,苏云月便颇感无趣地道:“算了,真是不识趣,也不知道我看上了你这个无趣的男人哪里!”   一旁得季濛听着她故作娇嗲的声音,在心里猛翻白眼,他此刻终于能理解纪昀不停对他发白眼儿时的心情了,这是绝对的无语呀!   苏云月似乎有些不满谭青的沉默,便沉下脸道:“你给我打电话又不跟我说话,那我挂了啊!”   季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好像恋人之间闹别扭的既视感是要闹哪样?这女人恶心人的本事着实是高,不过,脸皮厚也是不容置疑的。   那边的谭青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但他不知道纪昀那边对苏云月定位了没有,只能尽量地拖时间。   谭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想问问你是如何制造出源恒的那些流言的?那些发帖人是不是都是你找来的?”   苏云月在那边笑了:“谭总,你这是在套我话吗?好交给警察做证据?你这么坏,我可真的要挂电话了哦!”   谭青的心中厌烦至极,却又不得不忍耐:“那好,我不问,那……季濛怎么样了?能否让他和我说句话?”   苏云月的声音却突然冷了下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谭青,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你要是敢报警的话,我就让你的小情人再也完整不起来!”说着便“啪”地挂掉了电话。   谭青心中一急,电话却突然亮了起来,是纪昀。   “谭哥,找到了,先不管季濛在不在苏云月身边,我们先去找到苏云月再说。我们已经上路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直接开车过来。”   谭青听着纪昀挂断了电话,接着,一条短信便被发了过来。   谭青点开看了眼那个地址,发现那里离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很近,便立刻放下手机,驱动车子往那个地址驶去。   因为他离得近,这里的别墅群又离市中心较远,车子不多,谭青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便到了纪昀说的那个地方。   他不能妄动,先不说他能不能闯进去,就算贸贸然闯进去了,他一个人也难以应对有季濛做挡箭牌的苏云月,若是将她激怒了,季濛就危险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面的路口——若是纪昀来了,他就能一眼看见,听纪昀的意思,她似乎是带了人来。   不知道谭青已经在他不远处正暗自焦急的季濛,或许是因为那个药的药效已经快要过去,也或许是听见苏云月说要让自己完整不起来来,挣扎了半天的他此刻终于睁开了那层仿若千斤重的眼皮。   屋子里的光线不甚明亮,季濛艰难地转了转脑袋,发现有明亮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大概已经是中午了吧?   耳上突然传来一阵濡湿的感觉,季濛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猛地睁大眼睛,发现苏云月正穿着一身薄如蝉翼的睡衣风情万种地侧躺在他旁边的另一张医疗床上,媚眼如丝。   季濛的心中闪过一个大大的“卧槽!”,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她不是对谭青有意思吗?现在又对着自己发情是几个意思?   或许是季濛的眼睛中透漏出的震惊太过明显,苏云月很是愉悦地笑了,她用青葱般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季濛的眼睛道:“真是漂亮的一双眼睛啊,好像会说话呢,难怪谭青那么一本正经的人对你都动了心!唉,突然舍不得把它挖出来了,挖出来就没有这么漂亮了吧?”   季濛看着她那染着桃红色的长指甲离自己的眼睛这么近,都快要吓尿了。她那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苏云月一边似有若无地在他的胸前画着圈,一边用她饱满的胸部磨蹭着季濛的胳膊,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吹着气道:“别怕,放轻松,姐姐这就让你体验快乐,让你知道女人身体的妙/处。”   苏云月一边用魅惑的声音挑逗着季濛,手也渐渐地移到了季濛的腰迹,手指灵活地跳开季濛的腰带,将手伸了进去。   季濛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同样染着桃红色口红的嘴唇向自己靠了过来,只觉得一阵恶心。他努力地偏转头躲避,在这旖旎的氛围下,他脑中闪过的竟然是:卧槽!她要是亲上来,自己不止会吞了她的口水,竟然还要吃她嘴上的口红!   ☆、第 34 章   想想都觉得恶心!季濛不能动,只能紧紧地皱着眉,只盼望这个不正常的女人不要真的亲上来。   苏云月看着他这副样子,怒从心头起,一把捏住季濛的脸,将他偏转的头硬扭了回来,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季濛的脸上。   “你那是什么表情?嗯?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垂涎我的这具身体,想得都得不到,你竟然还敢嫌弃?”   季濛被扇得耳朵轰鸣,都快哭了,他很想说:“大姐,我也想对你感兴趣,可是你是个女人啊,我对女人都没兴趣好吧?”   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想,肯定有一个清晰的手印印在上面了。季濛闭上眼,觉得简直丢死人了,自己一个男人,还是个同,竟然就要被一个女人强上了!   苏云月有些气急败坏,她拿出了她所有的拿手技巧,眼前的男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季濛看着她有些扭曲的脸,心中也是无语了,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是有病,你说你一个女人,非要让一个男同性恋对你有感觉,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苏云月站在一边一脸阴沉地紧盯着季濛,这让季濛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被吓得。   他想到了苏云月刚才说的让他变得不完整得话,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这疯女人不会是要把他给阉了吧?   仿佛看出了季濛的害怕,苏云月忽然嫣然地笑了,她款款地走上前,附身用手指划过季濛已经疼麻木的脸蛋。“不要害怕,我们来玩儿点刺激的怎么样?”   季濛听她这么说,不由得肝都疼了起来。配合着这样的场景说这样的话,这女人不会是要给他吃春药吧?   苏云月低笑着离开了,季濛努力挣扎着,可除了他的头能稍稍转动以外,他的四肢仍是不听他的使唤。   季濛无语,难道今天自己真的就要贞操不保了?他在一刹那想到了谭青,不知道他现在该急成什么样了。想起刚才苏云月对谭青的挖苦和讥讽,季濛不由在心里苦笑,他们俩在一起后,似乎总有这样一些令人无奈的破事发生,难道是他们俩的命格相克,只要在一起就有灾难?   愣怔间,苏云月已经返了回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细小的针管,她拍了拍季濛的脸庞,见他睁开眼睛,便将手里的针管递到他的眼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季濛两眼直直地盯着那个针管,心中只闪过一个想法:卧槽,针管,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次……次一(□□)!”或许是太过惊恐了,季濛的舌头打着结,竟然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喊叫。但苏云月却听懂了,她突然就笑道:“不是的哦,本来是想给你用春药的,不过,我又想到了一个更好的点子。”   她晃了晃手中的针管,将它放在手边的矮几上,俯身舔着季濛的耳朵轻声道:“这是麦角酸二乙胺,俗名叫致幻剂,用了这个东西,你就能带着姐姐飞了,你喜欢不喜欢?”   季濛狠狠地甩着头,当然在苏云月看来也就是缓缓地蹭了几下脑袋而已,她捂着嘴低笑着嗔道:“那么猴急做什么,马上就满足你了。”   季濛看着她拿起了那个针管,心脏紧张得快要痉挛。致幻剂!卧槽!这个疯女人,竟然给他用毒!   冰凉的针头触及他的皮肤,季濛立刻心如死灰。恍惚间他听见门被大力的撞开,随即眼角的余光便扫见有个东西朝着苏云月直飞了过来,砸中了苏云月的手腕。   “啊!”苏云月痛呼了一声,手中的针管也被甩了出去,针头在季濛的胳膊上划了长长的一条口子。苏云月低头看了眼来人,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了季濛的脖子。   季濛浑身没有力气,只能任由着苏云月掐着自己的脖子,只感觉苏云月那长长的指甲直刺进他的肉里,卧槽!真他/妈疼!   “苏云月,放开他!”这是谭青的声音,即使努力地压制着,他也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颤抖。   “放手!苏云月,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抓萌萌?”这是纪昀的声音,她听起来气极了,说的话都带上了冰碴子。   “别过来!为了这么个杂碎,你们竟然敢跟我作对!谭青,你那个公司是不是不准备要了?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报警吗?看来你是不准备要一个完整的小情人了?”苏云月有些失控,抓着季濛脖子的手又加紧了几分。   季濛只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没想到苏云月这个疯女人,手劲竟然这么大!更可悲的是季濛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生生受着。   谭青看出了季濛的异样,瞪着苏云月对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道:“郑队长,季濛好像动弹不了,不知道是不是苏云月给他吃了什么药。”说着不由分说便要往里冲。   “别动!”苏云月的眼中凶光乍现,似乎是已经失去了理智,这时一个声音道:“苏女士,请你冷静,你若失了手,你这辈子可就毁了,你仔细想想,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吗?”   说话的正是那个及时拉住谭青的郑队长。   “爱?”苏云月突然眼睛发红,看向那人恶狠狠地道:“这世间哪有什么爱?全都是骗人的!”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掐着季濛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地松了些许。   趁着这个空挡,谭青甩开郑队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失神的苏云月推到了一边,抱起季濛道:“季濛,你怎么样了?”   事态变化得太快,在场的人都有些发愣,好一会儿,回过神的众人才连忙走上前帮忙。纪昀大步走到苏云月面前,飞起一脚就要将苏云月踹倒在地,却被郑队长伸手拦了下来。那人看了眼莫廉诚,对纪昀道:“纪小姐,不可,你这一脚踹出去,这件事就变得复杂了。”   纪昀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将脚收了回去。站在她旁边的莫廉诚拍了拍她的背,对郑队长道:“郑叔,今天这事真是麻烦你了,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郑队长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人将苏云月带走,一边笑着对莫廉诚道:“小诚见外了,登门拜访就不必了,替我向你爸爸问好。”   莫廉诚笑着应了,转身将郑队长送出了门外。   纪昀看了眼走出门外的莫廉诚,快步走到谭青身边道:“怎么样?叫救护车了吗?”   谭青轻轻地抚摸着季濛脸上高肿的指印,心中的怒气不停地翻腾着,听纪昀问他,也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季濛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他能感受到谭青体内极力压制着的狂暴,这让季濛有些着急,他很想告诉谭青自己没事的,让他不要担心。可是身体太过酥软,他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谭青的手颤抖得厉害,他不知道那个针管里装的是什么,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来迟了,季濛会怎么样。   纪昀正在接电话,听那意思,大概是救护车堵在了路上。谭青看着季濛,一把抱起他就往外走,纪昀挂了电话,跟在谭青的身后护着季濛的头部。   途中碰上了赶回来的莫廉诚,见这架势,也猜到大概是等不到救护车了。幸好他们开了车来,谭青将季濛小心翼翼地放到车的后座,将车钥匙递给了纪昀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将全身瘫软的季濛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一直到了最近的医院,将季濛送入了监护室,谭青才虚脱一般坐在了医院的长椅上。   时间像是睡着了一般过得异常缓慢,谭青有些担忧地看着医生走出来,告诉他们病人没有大碍,只是因为被注射了松肌类麻醉剂,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等药效过去。   谭青那颗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刚想松一口气,便被一脚踹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这一脚的力道不小,且刚好踹在了他的胃部。从早晨接到苏云月的变化后,谭青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情绪之中,加上中午没有吃饭,胃部本来就不太好的他只觉得胃部一阵剧痛,立刻便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   朦胧中,他听到纪昀压低了声音的怒吼:“谭青,你他妈的哪里招来的烂桃花?为什么不早早处理掉?为什么把萌萌也拖下水?他前几次刚进了医院,你要是保护不了他,就立刻滚开他的身边!”   谭青只疼得冷汗直流,一旁被惊呆了的医生发现了他的不对,忙对拉着纪昀的莫廉诚指了指地上的谭青道:“这位先生好像有些不对劲,您先把您的女朋友安抚好,我去叫人。”   莫廉诚看着谭青,发现他的脸白得吓人,忙拉住气急败坏的纪昀道:“纪昀,你看谭青有些不对劲?”说着上前扶起了谭青。   纪昀有些气闷,她那一脚虽然用了些力气,但绝不可能将一个大男人疼成这样。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当地,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这时那个医生已经叫来了几个推着移动病床的护士,他们大步走了过来。将莫廉诚扶着的、已经陷入昏迷的谭青放到病床上,刚才的那个一声掏出听诊器听了听,立即对身边的一个护士道:“这位先生有可能是胃出血,快去通知赵医生过来。“   他转头对纪昀二人道:“姑娘你这一脚可不轻啊,病人大概需要动手术,你们先在病房外耐心等候,有什么事会通知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话,莫考究,纯属一乐   ☆、第 35 章   胃出血?   纪昀傻了,她发誓,她真的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能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踹出胃出血。她垮着脸,求救似地望了望莫廉诚。   莫廉诚觉得这样的纪昀分外的可怜又可爱,和她一言不合就甩脚踹人的气场简直不相符,这样的反差不经意地便萌倒了一米九的莫廉诚。他拉着纪昀坐在长椅上,安慰她道:“你是太关心季濛气急了,才失了分寸。等会儿谭青醒来,咱们好好给他陪个不是。”   纪昀正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没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哥们儿的怀里,更没有发现她现在小鸟依人的样子会让多少认识她的人大跌眼镜。   他们打电话通知了纪均和荆晴,纪昀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通知季家的人的念头。   当纪均和荆晴赶到时,便一脸诧异地看见了靠在一个男人怀里的纪昀。他走上前,一把将浑浑噩噩的纪昀从莫廉诚的怀里掏了出来,一巴掌扇到纪昀的后脑勺道:“你个冒失的丫头,就不能收敛着点,跟你谭哥都动上手了,能耐的你!”   纪昀回过神来,一看是她老哥,嘴一瘪,委屈地道:“哥,我把谭哥踹出胃出血啦!”   一旁正要发火的莫廉诚听到纪昀的这声“哥”,立刻便收敛了怒气,变得礼貌客气起来。   “你好,我是莫廉诚,纪昀的朋友。纪哥,你不要责怪纪昀了,她只是生气谭青没有照顾好季濛,才发了火。”   纪均扫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一旁的荆晴瞧着有趣,心道看来这人是小昀近期的追求者了?看着貌似还有戏,忙干咳了一声,道:“麻烦你了小莫,你纪大哥也就是说说,不会怪纪昀的。”   说着她又拉了拉纪均道:“行了你,小昀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又不是成心的。”   纪均看了一眼爱妻,朝莫廉诚点了点头,便带着妻子坐在了椅子上,不再搭理那个有暴力基因的妹妹。   莫廉诚见状也拉着纪昀,一起坐了下来。   其实谭青进入手术室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对等待的几人来说,时间过得还是些漫长。   随着手术室的红灯熄灭,一个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道:“病人属于急性胃出血,病情其实并不严重,不需要手术也是可以的。只不过你的朋友额外受到了外力的击打,才使得他不得不进行手术。”   听了医生的话,纪昀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不过谭青没事就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和季濛交代了。   确定了谭青没事后,纪均和荆晴又在纪昀和莫廉诚的带领下看了看季濛。见他还在睡,荆晴道:“小昀,你和你哥哥在医院照顾他们,我先回去给他们带点饭过来。对了,你和小莫吃了吗?”   晌午的时候正吃着呢,纪昀便听说季濛出事了,饭还没吃就跑了出来,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嫂子,我好想吃蒸虾饺啊,你给我多带点吧?我真是快饿死了!”纪昀抱着荆晴的胳膊,摊在她的肩膀上撒娇。   荆晴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应道:“行,就给你带虾饺,小莫呢?有没有想吃的?”   莫廉诚笑着客气道:“我自己出去随便吃点就行,嫂子不用麻烦了。”   荆晴看了眼要炸毛的纪昀道:“那怎么行,要不也给你带虾饺,和纪昀一样的?”   莫廉诚闻言也不再推辞,笑着道:“那就麻烦嫂子了。”   荆晴走后,纪均便到谭青的病房照看着谭青,纪昀和莫廉诚去了季濛的病房,看着这两个均躺在病床上的夫夫,纪昀觉得心好累。   荆晴给他们送来了饭后,便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孩子太小,她总是放心不下。   纪昀将装着虾饺的饭盒放在病房内的桌子上,和莫廉诚面对面坐下准备开吃。纪昀将其中的一个小碟放在莫廉诚的面前,夹了一个虾饺放在他的碟子里道:“快尝尝!我嫂子做的虾饺,那是一绝,保证你吃得连舌头都想一起吞下去!”   莫廉诚好笑地看着她,那一脸自豪的样子,好像这虾饺是她自己做的一样。   其实莫廉诚对海鲜类的东西都不太喜欢,但看着纪昀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吃下虾饺后,他还是非常配合地做出了一脸惊艳的表情。   纪昀立即露出得意的神色,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海吃。   莫廉诚吃了几个便放下了筷子,纪昀的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惊讶地看向他。似乎想问他什么,可又因为满嘴的食物不能说话,只得伸直脖子把口中的东西咽下去才道:“你怎么不吃了?还有不少呢,不够的话还有季濛的那份呢!”   莫廉诚见她堪称“豪放”的进食动作,心中暗叹她果然对自己没什么心思,一个女孩子,但凡对一个男人有些许意思,都不会在一个男人面前露出这么……不拘小节的样子吧?   不过他家里的人肯定会喜欢她的,他自己,更不用说了。听到她终于将自己排在了季濛的位置之前了一回,莫廉诚的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刚才那点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的惆怅也随着纪昀的这句问话烟消云散了。   莫廉诚用手捻起一张纸巾,替她擦掉嘴角的一点油渍,柔声道:“我本来就不太饿,吃几个就饱了,你吃吧。”   纪昀被莫廉诚的动作搞得有些发傻,脸也因为他温柔的语气变得有些烫了起来。但看莫廉诚那种坦然自若的神色,纪昀摇了摇头,大概是自己想歪了吧!   莫廉诚见她有些呆愣的表情,心下暗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纪昀表面上看来很是精明,动作酷拽,行事果决。但相熟了就知道,她就是个容易心软、在某方面又有些迟钝的小逗比。莫廉诚不止一次地听她说谭青和季濛从互有好感时她就跟着操心,就连他们在一起,还是她撮合的。莫廉诚有些无奈,对别人的事情那么敏感,怎么轮到自己时,就死活不开窍呢?   就在他发呆的这一会儿功夫,饭盒中的虾饺已经只剩下两个了。纪昀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看来是吃饱了。   纪昀看着最后一个躺在饭盒中的虾饺,有些愁眉苦脸,最后还是夹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   莫廉诚有些莫明奇妙:“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纪昀发愁地看着面前的虾饺,苦着脸道:“还剩下一个,我不想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可是……可是我真的已经吃不下了。”   说着还不好意思地朝着莫廉诚憨憨地笑了,他应该不会笑话自己的吧?反正又不是没见过自己吃撑时的样子,纪昀暗自安慰自己。   莫廉诚笑了,高大的身子突然凑过来,逐渐靠近纪昀的嘴边。纪昀彻底傻了,这是要……纪昀只觉得心“咚咚”地不受控制地擂动起来,声音在这突然寂静下来的病房中,显得尤为清晰。   然后她圆睁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莫廉诚靠过来……叼走了她手中筷子上的半个虾饺!   纪昀看着空了的筷子,心中闪过深深的失望,让她想忽略都不容易。可是她为什么要失望呢?纪昀没有深思,很是“精明”地回避掉了这个问题。   纪昀看着莫廉诚满眼含笑地看着她,突然间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举着筷子,结巴着,脑抽地来了一句:“那……那上面有我的口水。”   莫廉诚怔了怔,最后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不嫌弃你。”   纪昀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起烫来,她有些恼怒这样身不由己的感觉,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对了,动不动就脸红。不就是吃了个饺子么?至于么?出息!   “哈哈,那就行,哈哈!”纪昀干笑了两声,想缓解下这令她有些无措的氛围。然而哈哈过后,纪昀发现气氛貌似更尴尬了,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闭嘴。   躺在床上的季濛郁卒,这两人是怎么回事,纪昀那个傻妞又在抽什么风!   其实在纪昀拿出饭盒的时候,那浓郁的香味就将季濛给唤醒了,无奈身体四肢还是有些瘫软,加上旁边的那两只疑似在秀恩爱,抱着不当电灯泡的心思,季濛只好放弃了开口说话的念头,继续在床上装尸体。   一直听着纪昀咀嚼虾饺的声音,季濛的口水四溢,很是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开口要吃的。正当他决定豁出老脸要一口饭吃的时候,却发现病房内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了。   他心中疑惑,忍不住稍稍偏了偏头,不料却发现那两人凑得极近,一副正要接吻的节奏。   我屮艸芔茻!这两只没节操的、秀恩爱的狗是要闪吓我的双眼吗啊喂!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成死人了?这么旁若无人是要闹哪样?!   然而不等他内心千万只奔腾的草泥马停下来,便听纪昀那个万年破气氛能手蠢蠢地道:“那……那上面有我的口水。”   于是病房再次静了下来,季濛卒,并且在心中为恋上这么个不开窍的男人婆的莫廉诚默默地点了根蜡。   屋内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季濛默默地扭回了脑袋,心中却在面目狰狞地狂吼:“上呀莫廉诚,你他/妈懂不懂什么叫做乘胜追击?现在不捅破那层窗户纸,更!待!何!时!”   也许是听到了季濛内心的呐喊,那边的两人终于动了。莫廉诚扶着桌子再次凑到了纪昀的面前,当然,这次准确无误地叼住了纪昀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累成狗,话不多说,今天只能放这一章了,我去睡了……   ☆、第 36 章   看着纪昀瞪大眼睛一派呆傻的样子,季濛的心里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卧槽,接个吻表情竟然这么傻,难道自己当初被谭青吻时,也是这副傻样?   季濛暗暗捂脸,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谭青?   谭青!怎么回事,为什么谭青没有在自己的身边?难道是有什么事?季濛下意识地扭头,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当时谭青抱着自己时剧烈颤抖的手,让他明白自己这一次出事再一次让他陷入了恐惧,那他又怎会轻易在自己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一声不吭地离开呢?   除非他是有什么事,但以依季濛对谭青的了解,再重要的事,谭青也不会随便地把他丢下,除非,是他自己也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季濛再顾不上尴尬,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来。然而他的身体的中药效大概还有残余,他的四肢仍是软绵绵的。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舌头,似乎是可以动弹了,便试着喊了一声。   “纪……昀!”季濛努力地支起自己的身子,发出了一个不太明晰的音。   那边的两人听到声响,才猛然惊醒,这是在病房里,那边还躺着一个病人,他们竟然就……   纪昀顶着一张臊红了的脸蹭到季濛的床前问道:“萌萌,你感觉怎么样啦?那女人竟然给你注射麻醉剂,简直就是个变态!”   季濛努力活动着舌头,好让它更随心所欲一点。虽然心急如焚,却只能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纪昀,谭哥呢?他去哪里了?”   纪昀心虚地瞟了他一眼,讷讷地道:“萌萌,谭哥他……胃出血……”   “胃出血?”还没等纪昀说完,季濛便惊叫道,“怎么会,他去救我时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会……他在哪个病房?纪昀,你快带我去!”   在他说话的功夫,莫廉诚已经推过来一架轮椅,纪昀见他不管不顾地就要下床,也顾不上解释什么,忙上前把他扶上轮椅。   谭青的病房离季濛的病房并不远,季濛软软地靠在椅背上,心中无比自责。谭青的胃本来就不好,年前因为能和他回家安心过年,他硬是熬夜加班处理完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他就怕谭青又引发了胃病,大过年的连肉都没敢让他多吃几口,可是现在……谭青肯定是因为着急他的安危,情绪高度紧张才引发了胃病,都是因为他!   进入病房,纪均见是季濛,有些意外地道:“季濛,你怎么过来了,医生说你那药效还没过去,得多休息才行。”   季濛有些艰难地冲他笑了笑道:“纪哥,我没事的,谭哥怎么样了?”   纪均瞟了一眼纪昀,以为纪昀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季濛,便对季濛道:“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不严重,只是轻微的血管破裂。季濛呀,是纪昀冒失了,不然谭青也不会晕过去的,你看这……”   纪均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子,一个是自己兄弟的爱人,而这人还是自己亲妹子的好朋友,唉,他现在也没什么话语权了,只能听季濛怎么说吧。   季濛听他说没什么大事,重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谭哥的胃一直都不好,我听说胃出血还得输血呢。”随即他又有些疑惑地看着纪均道:“既然谭哥没事,那纪哥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和纪昀有什么关系?”   这时纪昀低着头走到他的面前别扭地道:“呃……那个,你不是被苏云月那个女人绑架了吗?而那女人绑架你还不是因为谭哥?所以我觉得……”   季濛哭笑不得,略带调侃道:“所以你就挤兑谭哥,还把谭哥气出胃出血了?”   哪知纪昀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是气的,是……是直接踹了一脚……”   季濛愣了,随即闭上眼把脸杵到一边道:“啧!我说纪昀,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啊?你不知道你那一脚能揣死一头牛啊?你不想想谭哥能受的了你那一脚吗?何况他的胃本来就不好。”   季濛也是无语了,这个大傻妞这么冲动都是为了为自己抱不平,自己虽然快要心疼死谭青,却也不能对着纪昀发火,真是让人郁卒。   季濛无力地摆了摆自己有些发软的手,对一旁的莫廉诚道:“赶紧的,把你家的这位带走,多让她吃点核桃,好好给她补补脑子!”   闻言莫廉诚连忙拉起纪昀的手,对季濛说了声“抱歉”,便飞快地拉着纪昀开门走了出去。   纪昀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蔫蔫地任由莫廉诚将她带了出去。   季濛对纪昀的冒失也是无语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莫廉诚尽快将这个冒失鬼带回家,让纪昀祸祸他们家的人吧!   自己的妹妹做了没头脑的事,纪均这个做哥哥的也是十分过意不去:“那个,季濛啊,小昀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很在乎你这个朋友,你要是有气,骂她一顿撒撒气,千万别憋在心里啊!”   纪昀从小到大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作为朋友,纪昀确实是管的有些宽了,但纪均疼妹子,真的不希望季濛会因为这件事和纪昀有了隔阂。   季濛冲他笑了笑道:“纪哥,我没有怪纪昀的意思,对她的脾气,我早就习惯了。况且她还是因为我才打了谭哥,虽然有些冒失,但心是真的,我知道的。”   纪均看着他澄澈的眸子也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季濛道:“对啊,小昀就是那冒失的性子,好心办坏事。”   看出了季濛对谭青的关切和担忧,纪均道:“季濛,谭青就交给你了,公司这几天有些事需要处理,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你就让纪昀去,别和她客气!”   季濛被纪均的郑重的语气逗笑了:“我知道了纪哥,你去忙吧。”   目送着纪均走出去关上了门,季濛才回头看向谭青,却发现他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谭哥,你醒啦?胃还难受吗?”季濛试着抬了抬手臂,发现虽然还是有些无力,但至少已经能听自己指挥了。   谭青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的,便伸出手拉住了季濛的手。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季濛从认识他到现在,何曾见过他这般虚弱的样子?他有些吃力地回握住谭青的手道:“谭哥,对不起。”   谭青看着季濛坐在轮椅上,手脚似乎还有些无力地耷拉着,笑着道:“说什么傻话,你哪里对不起我了,难道是你在外面有了人?”   季濛对谭青在这个时候的贫嘴有些无语,他白了眼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人,扶着轮椅站起来,费力地想往床上爬。   正挣扎间,便被一双大手掐着腋下拽了上去。   双手下意识搂住谭青的脖子的季濛:“……”这种抱婴儿的姿势是要闹哪样?   谭青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其实我很想公主抱来着,可惜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正好你又伸着胳膊要抱抱,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要抱抱是个什么鬼!季濛翻了个白眼,因为手脚使不上劲,便用他呆毛横竖的脑袋毫不客气地砸了下谭青的下巴。   谭青地笑着搂住捣乱的人,将头埋在了季濛的肩窝。季濛没法回抱他,只能也将头靠在谭青的肩榜上,二人像一对天鹅一般,静静地,绕颈而卧。   “季濛……”谭青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微微带着些颤抖,他搂着季濛的劲道有点大,让季濛感觉有些窒息。他静静地任谭青抱着他,应道:“怎么了?”   谭青却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他,越来越紧,季濛终于有些受不住了,想拍拍他的背,才想起自己的手脚现在根本派不上用场。   “谭……”刚想出言唤谭青一声,却猛然间被对方用唇强势地堵了回去。   谭青从来没有这般强势过,他用双手固定着季濛的头,不让他闪躲,长舌在季濛的口中大肆搅动。季濛只觉得舌头都要被谭青吸麻了,嘴巴已经张开到最大,根本无法吞咽二人交换的津液,直到最后,谭青甚至开始失控地啃咬他的唇。季濛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丝丝的铁腥味从二人的口中传来,稍稍拉回了些谭青的神智。   将施/暴的唇舌从季濛的口中退出,谭青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季濛被血染红的唇,声音中略带挣扎:“季濛,对不起……”   话音未落,他突然大力地撕扯起季濛的衣服来。   季濛被他吓了一跳,从认识到现在,谭青一直都是温柔的,即使偶尔的鬼畜,也只是为了增加二人之间的情趣。季濛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谭青,霸道、强势,甚至有些疯狂。   季濛本能地觉得这样的谭青有些不对劲,他费力地用手抬起谭青的脸,猛然间,便撞进了谭青那双充满悲伤的眼。   “谭哥……”季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谭青给他的感觉太过安心,以至于他都忘了,他也是会害怕、会痛苦、会不知所措的,一个普通的人。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和谭青在一起后,他就总是接二连三地出事。若是在平时,他一个人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却有这么一个人,在他出事的时候,比他更痛,比他更加的害怕和彷徨。他突然觉得,自己出事,真正受伤的,却一直都是谭青。   心底有无限的温情在蔓延,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在寻觅这样的一个人吗?而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找到了谭青。   之前的疑惑不再,季濛奋力地抬起头,带着虔诚,带着安慰,带着对谭青的心疼和爱意,深深地,主动地吻上了谭青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一种流水账的赶脚(捂脸)   ☆、第 37 章   谭青撕扯季濛衣服的手顿了顿,随后,便是以更加狂热的吻回应了过去。   两人身上只穿了医院的病号服,不消一会儿便赤/裸相对。   季濛的眼中头一次没有了羞涩,只是双眼朦胧地看着谭青,尽力打开自己的身体,回应着谭青的索取。他甚至不再压抑自己的声音,只要是谭青给的,他都不加掩饰地,将自己最真实的反应袒露出来。   谭青像在确认他的存在一般,一寸寸地抚遍他的全身,在他手掌的所到之处,一遍遍留下属于他的印记。两个人紧紧相依,近乎虔诚地,承接着、感受着对方带来的一切。   门外的纪昀看得目瞪口呆,那个热情狂野的小诱受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乖乖牌的季濛?那个动作狂暴,像野兽一般的男人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个整天只带着微笑这一张面具的谭青?   纪昀有些手忙脚乱地关上了房门,脑中止不住一只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谁来告诉她,那二人一个矜持成性,一个古板得要死,究竟是怎样决定在医院这种毫不私密的地方做这么开放的事的?若放在平时,打死她也不会相信,谭青和季濛会这般放得开。   这一刻她很庆幸谭青当初是定了高级病房,但即便是如此,等季濛回过味儿来,大概还是会撞墙的吧?   莫廉诚看着满脸通红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纪昀,听着病房里不和谐的协奏曲,笑着上前拉住纪昀的手道:“好了,他们夫夫二人需要属于他们自己的空间,我们就先不进去做恶人了,走吧。”   纪昀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含笑,立刻便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嘴硬道:“谁要进去啊,我又没病!”说着还撇了撇嘴,斜睨了一眼病房,拉着莫廉诚的手故作潇洒地走了。   苏云月被警察带走,因为人证物证齐全,经司法部门调查后,确认苏云月犯绑架罪、故意伤人和杀人未遂罪,最终被判以有期徒刑十一年。   苏云月入狱后,有几个和她有过关系的、并且有些实力的人也曾想出手援救,但不知道为何,警局的人就是不买他们的账,只说上面交代过,要依法办事,他们不敢违背。   这几个人不死心地进行了一次调查,结果出乎意料的,竟然查到了那个莫家。既然是B市的莫家发的话,一时间,他们都很识趣地收敛了起来。至于苏云月,他们已无力顾及,若是得罪了莫家,他们肯定连渣都不会剩下,他们又不是脑抽了,才会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和莫家作对。   B市是全国的政治中心,而莫家,在B市更是属于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祖上有军功和贡献不说,每一代的后辈更是政、军、商均有涉及。论资历,论辈分,论地位,在B市,莫家绝对属于带头大哥之列,跺一跺脚,都能让B市抖三抖的存在。   如果你没有什么背景和实力,最好还是乖顺一点,挑战莫家,那是只有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做的蠢事。   季濛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在警察找他了解完情况后,他便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静生活。然而谭青的心中却有了些许猜测,再看到莫廉诚忠犬一般跟在纪昀身后时,他的目光也经不住变了。   源恒的公关部门在请示了谭青的意见后,对源恒产品质量不过关一事,做出了正面回应。不仅出示了公司产品的检验结果,还将将苏云月的公司对源恒所做的一些事曝光了出来,包括那几个一开始发帖子说源恒的产品有问题的人。   回应中只说苏云月的云月集团曾与源恒在有过合作事宜,只是因为一些事,源恒最终决定放弃与云月集团的合作关系。或许是此举伤害了云月集团的利益,才使得云月集团对源恒进行恶意中伤。   在回应的最后,源恒还放了苏云月在狱中的供词,和她与那几个发帖人密谋的过程。同时建议消费者,将手中的产品送去有关部门做检验,若有问题,源恒将负责到底。   网友们哗然,原来事情的真相竟然只是一个公司对另一个公司产生了不满,所以才恶意中伤,甚至利用消费者来给对方制造麻烦吗?这逼格也太low了吧?   随后便有网友对云月集团进行了科普,将苏云月的人生经历和人际关系网清晰地梳理了出来。   网友A:这个女人靠着自己也能走到这一步,很是不简单呐!   网友B:难道是因为因爱生恨,追求不成反成怨,所以才对源恒进行报复的吗?这女人的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小啊!   网友C:我表姐是源恒的职员,听她说有一段时间她们公司的人确实见云月集团的苏云月时不时地往源恒跑,但源恒的老总似乎对她不像是有意的样子,除了待她很是客气之外,并没有有恋爱的痕迹。   网友D:咦?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苏云月是靠着她的脸蛋和身体在商场立足的?请看看她的人际关系网,全是风评都比较差的男的,而且商界水那么深,她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事还那么光鲜亮丽吗?   网友E:楼上,你当然不是一个人。下面还放了一张苏云月和一个中年男人不步入酒店的照片,两人的举止很是亲密。此网友解释道:当时觉得这个女人挺有味道,就偷偷拍了一张照片,没想到她就是苏云月啊!   看见这张照片,网友们纷纷指责苏云月不专一甚至滥交,并猜测肯定是苏云月勾引源恒的老总不成,恼羞成怒便设计陷害源恒。对于苏云月的锒铛入狱,网友们的概括是:这是一个有脸又有脑的蛇蝎美人,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最后还是因为一个男人而摔了跟头。   接下来又有网友科普了源恒,包括源恒的两位老总。   网友们对这两位老总的历史还算是满意,满满的正能量啊!只是讨论到最后,楼就有些歪了。   腐女1:两位老总好有基情啊,蛮登对的一对啊!   腐女2:富二代痞子攻vs竹马温润受,好带感啊!   网友3弱弱地:难道你们没发现,源恒的纪总在婚姻状况一栏里写的是“已婚”吗?   腐女1和2::虽然好可惜……可是还是觉得很登对怎么办!   网友路人甲:鱼唇的人类!直接放图不解释。   图片中正是谭青在季濛的公司门口吻季濛的照片。   一时间网上炸开了锅,原来源恒的谭总真的是个同性恋,并且已经有了一个恋人,难怪会对苏云月的示爱视若无睹呢。   网上怎样的沸沸扬扬,当事人似乎并不怎么关心,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源恒这一次既然有惊无险,公司便又恢复了正常的运转,除了谭青在公司,要应对员工们投注在他身上的,各种奇异的目光。   员工们的目光太过热烈,使得谭青每天上班,都有一种被当成动物园的大猩猩肆意观赏的不爽感。   在一天谭青破天荒地迟到时,上电梯时他们的那种:“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哦!”的诡异表情终于让谭青忍无可忍,铁青着脸将沈冰冰叫到办公室,开始审问。   “公司近期可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谭青看着电脑,问站在一旁的沈冰冰。   “奇怪的事?没有啊,都挺好的啊。”沈冰冰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没头没尾的,谭青为什么要这么问。   谭青看了她一眼,道:“那就是工作太轻松了?你要不要通知各部门的经理,让他们加大工作力度?省得员工们还有精力关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沈冰冰有些发懵,boss这是咋了,怎么怨气冲天的。她眼珠转了转,随即想到了网上近期流传的一个帖子,便小心翼翼地问谭青:“谭总,您近期上网了吗?”   谭青眼皮也不抬:“你觉得我还有时间上网?”   沈冰冰被噎了回来,吭哧了半天又道:“谭总,员工们近期的异常,是因为网上有一个与您有关的帖子,您要不……抽空看看?”   谭青停下了手中的笔,皱眉道:“帖子?什么样的帖子?”   “呃……”沈冰冰顿了顿,有些犹豫地道:“是关于您和您的……恋人的。”   看着谭青看向她,沈冰冰忙低下了头,别看boss平时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呀!   谭青扫了她一眼便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了,待沈冰冰走后,谭青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边,点开了电脑。   关于他的恋人的,除了季濛,还会有谁?但员工的目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因为平时不怎么浏览帖子,谭青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有关他和源恒字眼的帖子。   看到网友对他和纪均的YY,谭青只觉得一阵恶寒,心道这些网友们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和纪均有一腿的,难道自己以前很像一个同性恋吗?   古板的谭总裁当然不知道“腐眼看人基”这个腐界规律啦!   滑动鼠标的滚轮,直到看到他吻季濛的那一张照片时,谭青阴沉的脸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所以,员工们看向自己的那种诡异的眼神,难道就是因为发现了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还有一个他们天天中午都能见到的同性恋人?   谭青不由自主地揉了揉额角,是自己老了还是现在的年轻人的思维太诡异了?不是同性恋吗?不应该是用那种躲避的、嫌恶的、甚至是鄙夷的目光看自己吗?那么现在每一个人的双眼都自带发光体,每一天都亮晶晶地盯着自己真的对吗?   不过在他心里还是感觉很不错是不会让他们知道的啦!   ☆、第 38 章   相较于谭青公司中员工的反常,季濛的同事们对此事就淡定多了。在公司里季濛本来就是被同事们当作小受受来看待的,况且大家都见过谭青经常来接季濛,两人举止亲密,被当成一对是早有的事儿。若是哪一天突然说他们两个之间什么都没有,那才奇怪呢!   季濛在看到那个帖子时,除了觉得好笑,还有些小小的得意——这么优秀的人竟然是属于自己的呢!   那个把源恒送入风口浪尖的留言就这样渐渐平息了下来,很快便被更新更劲爆的新闻所代替。   原本说要和源恒解除合作关系的几个公司也没了言语,谭青没有像纪均说的那样,立即和他们解除合同,一拍两散,毕竟商人还是要以公司的利益为主的。但源恒到底不似从前那般,还对他们保持着十足的信任和热忱,危难之中,最考验人心。   至于源恒的其中一位老总是同性恋的事,源恒的合作者们表示,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要源恒能继续给他们创造价值,源恒的老总是男是女喜欢谁跟他们都没有多大的关系,没必要为了这种事,丢掉大好赚钱的机会。   过了元宵节,这个年也算彻彻底底过去了。和往常一样,季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班回家。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季濛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而内容更是让季濛莫名其妙又火冒三丈:“现在你满意了吧?季濛,被插屁股的感觉爽吗?”   季濛皱着眉,这谁呀?神经病吧?季濛收起手机,不再搭理。自从那次海东青莫名其妙地用硫酸泼了他以后,他对这种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打心底就有些排斥,更何况是这种带着辱骂性质的信息。   季濛将手机装进兜里,想了想,又给谭青去了个电话。   “谭哥,你到了吗?哦,没事,就问问你,我在公司里边呢,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   得到谭青的回答后,季濛挂断了电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处理一些手绘画稿。   手机的提示音再一次响起,季濛的手顿了顿,虽然告诫自己不要理会,但是心却静不下来了,总感觉那里正在被一个细小的爪子在挠,使得他的心绪难以平静。想了想,季濛还是扔下了手中的笔,掏出了手机。   仍然是那个号:“怎么?怂了?不敢出来了?是不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季濛看着那条信息,感觉到那人的口气中充斥着的对他的深深的怨念,愈加觉得自己刚才没有贸贸然出去是明智的决定。   季濛不是个容易得罪人的人,尤其不会使人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怨恨。对于今日这人的身份,他能想到的可能,也只有苏云月和朝他泼硫酸的海东青了而已。可是他们不是都已经被送进监狱了吗?难道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已经出来了?   季濛紧锁着眉头,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季濛不理解他们的那种心情,难道得不到什么的时候,就非得迁怒他人才能的平息心中的不满吗?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季濛摇了摇头,按掉了手机,不再多想。反正待会儿谭青来接他时,他就知道是谁了。   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打算再去理会了。他三番五次的出事,自己担惊受怕不说,还让谭青一次次地跟着他受惊。他们的日子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他真的不想再生出什么事打搅到这种生活,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多一个心眼儿吧!   从短信的内容来看,那人大概就蹲守在公司的外面,从对方那恶意满满的语气中,季濛也能猜出那人找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那人见自己不出去,才会出言相激,想用这样的方法引自己出去。   他们的公虽然规模不是很大,但安保工作做得还是不错的,尤其从上一次发生了公司的员工朝人泼硫酸的事件后,公司对一些形迹可疑的人更是提高了警惕。只要季濛自己不出去,那人就寻不到向他找茬的机会。   好一会儿手机都没再有动静,季濛暗暗松了口气,心中的紧张感略微消失了一些。他承认自己怂,但不论是苏云月,还是海东青,给他的那些记忆真的是让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市民,这样动不动就要命的经历他真的不想再有一次了。   今天的谭青来得有些晚,当季濛接到他的电话时,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一点了。   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季濛便向门口走去。远远的,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候在大门口时,有些不安的他心在一瞬间便安定了下来。   “谭哥!”季濛当即跑过去,冲他咧着嘴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季濛便有些笑不出来了。   就在谭青的不远处,他看见了李云时。   他没有想到李云时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对这人,季濛只有深深的、本能的厌恶。初恋时的那点的美好,全被这个人的无耻消磨殆尽,而当他被他的老婆用车撞进医院后,他对李云时最后的那点恨,也再也提不起来了。   想起刚才收到的那两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不用说,自然是这个人发来的。季濛只觉得好笑,不知道事到如今,他用那样的语言侮辱自己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谭青站在门口等着季濛,明明看着他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却又见他突然收敛了笑容,人也立即站在了当地。   谭青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看出季濛突然的表情转换并不是冲着自己。顺着季濛的眼光看去,谭青便看到了在他后面不远处的李云时。   谭青挑了挑眉,现在这个时候,李云时来找季濛是什么用意不做他想,看来廖家对他的惩处并不严厉啊,竟然还能让他有闲工夫东逛西窜。   季濛只是扫了李云时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到谭青的面前道:“谭哥,时间有点晚了,我们在外边吃点?”   谭青收回目光,宠溺地看着季濛,笑着拉过他的手道:“我已经订好了地方,我们直接去那里就行。”   “咦?”季濛有些好奇,“人家不都是烛光晚宴吗?咱们这大中午的,能有什么氛围呀?”   谭青笑了,没想到自己的提议竟然被爱人嫌弃了,“倒真是这样,那咱们换成晚上再去吧。那你说,咱们现在吃什么去?”   二人在一边手牵着手说着笑,宛然一对多年的老夫夫,不约而同地把守在一旁的李云时当成了空气。   李云时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手拉着手,只觉得刺眼无比。没想到上学时被自己碰一下都要脸红半天的季濛,竟然也变得这么不要脸起来,时间真是能改变一切啊!也是,当初对自己倒是死心塌地,现在还不是跟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恩爱有加?亏得自己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没想到他却和谭青一起陷害自己,让自己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尽管心里对季濛鄙夷到了极点,李云时却不敢上前出言讥讽。他现在比谁都明白,季濛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任劳任怨的季濛了,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对他有多宠爱。   或许是李云时的眼神太过实质化,季濛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最后实在忍无可忍,拉着谭青,猛然间回过身看向了背后的李云时。   李云时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幻想着将来有一天,季濛遭到谭青的抛弃时的场面。他没有想到季濛会回头看向他,他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偏眼中的怨念太过浓重,冷不防要转化表情又使得他的脸颊有些扭曲,一时间李云时的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   当季濛看到李云时眼中来不及收敛的鄙夷眼神,心底不由一阵冷笑。真不知道他是凭着什么样的脸面,再来自己的面前展示他的优越?   谭青随着季濛的停顿停了下来,也看到了李云时那一脸来不及遮掩的恶毒。他笑了笑,对着李云时道:“李先生,别来无恙?”   李云时的脸庞再度控制不住地扭曲起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自上次他冲动之下来找季濛时,被廖晶晶碰到并将季濛撞伤之后,他的生活就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廖晶晶对他不再像之前的包容和信任,不仅限制他的自由,对他的一些私人活动也监管的分外严密。虽然这样很是让他恼火,但毕竟廖晶晶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在这个时候他不能和她闹得太过僵硬。而且他知道廖晶晶是爱自己的,只要自己耐心哄上一段时间,平息了她心中的妒火,他还是能回到像以前那样的生活的。   可是不知道是谁,竟然将他和他的那些小情人的照片直接送到了他的老岳丈廖勇那里,别的不说,光他的那些情人是男人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果然廖勇大发雷霆,不仅撤了自己的职位,还帮着自己的女儿对他严加看管,甚至不允许自己迈出廖家一步。   他的生活彻底发生了变化,他什么都没有了,权力、金钱、房子、妻子,就因为他找了季濛以后,全都消失不见了!   他用自己偷偷攒起来的前请了一个私家侦探,也就是这个侦探,告诉了他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谭青竟然是季濛的男人!他没有想到那天在自己面前来找季濛的那个人就是谭青,那他岂不是和自己一样,目睹了那日发生的一切?甚至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曾经对季濛做过的事。所以,他现在的落魄,全都是谭青一手造成的了?   李云时愤怒不已,但除了愤怒,他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唯一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廖家不知道为何,也被政敌抓到了把柄,气势已经一落千丈了。   今日廖晶晶有事外出,他好说歹说,求着看管自己的丈母娘让自己出来透透气。然而等他出来以后,才发现他根本无处可去,百无聊赖间他竟然看见了网上的关于谭青和季濛的帖子!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完结了,竟然卡文了!再加上事情太多,感觉整个脑袋都快成浆糊了!   ☆、第 39 章   那一刻,他心中的妒火简直无法遏制,他从那么光鲜的云端跌落至这般落魄的境地,都拜这二人所赐!而如今,这两人竟然心安理得的、恬不知耻的在一边秀恩爱!   被怒气支配了的李云时,几乎想都没想便搭车来到了季濛的公司。然而到了这里,李云时却莫名其妙的惆怅了起来。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他忽然想起了在大学时候的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时的他那么自信,那么耀眼,走到哪里,都会有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那时的季濛是什么样的呢?李云时抽着烟,猛然间发现,他已经想不起那时的季濛是什么样子的了。一切,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时的季濛,似乎很孤僻,好像很单纯,面对交心的人的时候,还会笑得很温暖。似乎……这一切只是他曾经做的一个梦,那般的美好,那样的……不真实。   然而转眼,他又想到了现在的日子。曾经的风光没有了,曾经的   巴结没有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被拔光了华丽羽毛的孔雀,只剩下一个丑陋不堪的躯体供人嘲笑,曾经的他有多风光,现在的他就有多落魄。   所以,那个将他的华丽羽毛拔光的季濛,又凭什么可以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难道就凭他用屁股巴结上了一个有钱有势的靠山?   心里的不平就好像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经仇恨的滋养,立刻便以惊人的速度疯长了开来。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决定了来季濛的公司找他,至于找到了以后要怎么做,他还没有想过。   然而到了大门口,他却被保安拦在了外面!   从前一直被奉承现在突然被众人踩在脚底下的李云时立刻恼羞成怒,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欺辱他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一个他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保安也敢骑到他的头上来了?!   然而他终究不是以前的那个李部长了,没有了廖家的扶持,他李云时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被他甩了的季濛,都不如。   李云时双眼阴沉地看着季濛所在的那栋公司大楼,心中闪过一个个疯狂的念头。然而最终,他也只是拿出手机,给季濛发了那两条侮辱意味十足的短信。他记得季濛虽然看着软弱,但却是个很自尊心很强的人,被人这样无缘无故地、赤/裸/裸地揭了短处,一定会被怒气冲昏头而跑出来的,到那时,自己一定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这么多年过去,季濛竟然也变成了一个缩头乌龟,直到最后都没胆量出来面对他。正当他对季濛的懦弱表示鄙夷时,却看见谭青从他的车上走了下来。   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看到衣着光鲜,身姿挺拔的谭青时,李云时竟然下意识地躲在了公司大门前的花坛后面。   随后自然而然的,他又看见了季濛。只是季濛脸上所露出的幸福的笑容,让他觉得有些恍惚,又有些愤怒,不知不觉竟忘了原先的躲避,将自己暴露在了季濛的视线里。   现在季濛从龟壳里边出来了,但是他还是没有办法靠近他分毫。李云时只能用无比怨毒的眼神凌迟着季濛——这是他唯一能让自己心中的愤怒平息一些的方式。   他没有想到季濛会突然回头迎上他的目光,在官场混久了的他,第一反应便是调整自己的表情,可调整到一半时他才明白过来,对面的人是季濛,他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笑脸相待?随即便又转为讥讽的眼神看向季濛。   听到谭青的问话时,李云时有一瞬间的恼怒,但仅仅只能是一瞬间。他知道是眼前的这个人将自己送到现在的境地,所以不需怀疑,如果需要,他还能继续将自己送入地狱。   心中的怒气翻腾,他努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嘴却在怒气的支配下不听使唤地回道:“托谭先生的福,还不错。哪儿比得上谭先生,不仅害人的手段娴熟,连找的枕边人,也与其他的名企业家不同呢!”   话中的讽刺意味是如此的明显,谭青看了眼听闻此言便对李云时怒颜相向的季濛,笑得很是自然地道:“李先生谬赞了,和李部长比起来,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季濛简直对李云时厌恶到了极点,真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回头看他。他皱着眉拉了拉谭青道:“谭哥,跟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说话他能听的懂么?走了,饿死了!”   季濛很少有说话这么恶毒的时候,谭青不由得笑了起来。李云时听了他的话脸都绿了,正想出言相讥,谭青却忽然冷淡地看向他道:“李先生,听说近期你在和令夫人闹不愉快?那真是不凑巧,因为我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廖家的人朝这边来了。”   李云时的脸在一刹那变得刷白,他神经质地朝四周望了望,不等季濛反应过来,便疯也似的离开了当场。   廖家虽然因为李云时的事遭到了政敌的陷害和排挤,但这么多年的余威尚在,收拾一条不听话的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季濛嫌恶地看着李云时丑态毕露的样子,心中愈加恶心不已。大学时候的他的眼睛是两颗玻璃球吗?竟然连这么肤浅的人渣都觉得迷人,真是日了狗了!   似乎是看出了季濛的不爽,谭青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不是说那是个不是人的玩意儿吗?那跟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待会儿气饱了,可就没法陪我吃饭了。”   季濛不爽地白了他一眼,用五指耙扒拉了几下头发才咕哝着道:“谁气他呀,我只是对年轻时候的我那么蠢感到有些无语而已。”   “年轻的时候?”谭青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道:“就你的那张娃娃脸,还好意思这样说?别人会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季濛对自己的这张异常显嫩的脸感到很失望,尤其是谭青的样子太过成熟,他们总是被认为是少年和大叔的CP,别提多闹心了。   李云时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季濛没有问,谭青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但从今日李云时满脸不忿和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落魄中可以窥见,他那用泯灭良心换来的权势,还是离他而去,不复存在了。不得不说,季濛真的很高兴,心中李云时给他种下的那股怨气,在看到现在李云时的样子时,终于烟消云散,变得无比畅快!当年的李云时毁了他,如今,他终于得到应有的报应了。   他看了看对面慢吞吞吃饭的男人,他知道,李云时现在的处境一定和谭青有关。谭青和李云时无冤无仇,他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自己。   得子如斯,夫复何求?这一刻,季濛心中的那些不甘和屈辱,才真正地离他而去,因为他的幸福,就等在他的不远处。   时间转眼便进入了炎夏。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季濛这几日只觉得烦闷不已,心中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不论怎么做,都难受的要死。   谭青去国外出差去了,但是自己前几日在B市的一家高级餐厅却看见了他的身影,当时的他只是匆匆的瞥了一眼,然而只一眼,他便认出了那个熟悉的侧影。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因为那时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优雅的女子。他的心情有些凌乱,既然谭青说在国外出差,那自己为什么在B市看见了他?如果他回来了,为什么自己问他在哪儿时他却要说在国外呢?他不喜欢这样,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谭青的这种欺瞒都让他有些受伤。   出门的时候他安慰自己想多了,忍不住回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却正好看见谭青将一个盒子递给那个女人,在女人打开盒子的瞬间,他赫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对戒指!   他已经忘了当时他是怎样走出那家餐厅的了,他觉得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捋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濛一个人躺在大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出神。说起来,他和谭从相识到现在,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呢。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使得他有一种他和谭青已经相识了很长时间的错觉。   反正左右也睡不着,季濛打开床头的灯下了床。他们没有另买房子,仍是住在他们一开始相遇时的那个小区里。谭青说这处房子承载了他们俩所有的美好记忆,换了他舍不得。   叹了口气,季濛走到了曾经他住过的那个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仍保持着原样。他们的房子不大,没必要请钟点工什么的,况且每一次的大扫除,都是由他和谭青两人共同来完成,那种两个人一起整理自己的房子时的感觉,是他和谭青各自忙碌生活中的调剂,也是他和谭青日常中的一种情趣。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谭青时,便是在这个小区的电梯中。那时的谭青是怎么样的呢?他记得他和他说谢谢时,那人竟然没有作声,当时的自己以为他是不屑于回答,毕竟两人确实不是同一类人,但是现在仔细想想,谭青大概是有些害羞了吧?   季濛在黑暗中忍不住笑了,他打开房间中的灯,细细地打量着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想起当时自己机缘巧合的,成为谭青的房客,想起他暗暗喜欢谭青的那一段日子,仿佛很久远,又仿佛就在眼前。   季濛毫无征兆地蹲在地上,将自己的脸埋进自己的双臂之间。他真的不想多想,真的不想像个怨妇一般时时刻刻监视着谭青,他信任他,相信他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另结新欢。他努力地告诉自己,谭青去那家餐厅中只是有什么事需要去做,他见的那个女子也只是出于一些谭青不能向他明说的理由。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难受,为谭青这突如其来的欺骗,更为谭青向那个女子递出的,那个装着戒指的天鹅绒盒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打算将完结章也一起放上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怪怪的,还是再改改吧!   ☆、第 40 章   季濛就那么坐在地上,一直坐到了天亮。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精神一些,便起身到浴室去洗漱。   看着浴室里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具,季濛突然觉得心口发闷。事情若真的像他想像的那般,今后和谭青的洗具放在一起的,就不会是自己的东西了吧?他们应该会另买一座房子,毕竟这处房子的房产证上,已经换上了他的名字,他们怎么会继续住在这里呢?   季濛垂下眼睑,这样就足够了。同性之间维持感情太过困难,至少谭青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是幸福又满足的。   一个上午就在季濛浑浑噩噩之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当季濛看着同事们一个个走出办公室,才如梦初醒一般站起来,收拾了东西往家里赶。   然而站在小区的电梯里,季濛突然想到,他回来干什么呢?谭青不在家,他根本不用着急忙慌地赶回来做饭。季濛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的指示灯不停地变化,心中想着到底要不要回去那个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电梯在季濛的犹豫中很快便到了,他看着紧闭着的房门,感受着从里面透出的,冷冰冰的气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想了想,季濛还是掏出了手机。纪昀这家伙大概是已经被莫廉诚拐回家去了,能够接他电话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机械女生,季濛无奈地笑了,果然是被人拐回家见家长了啊!   季濛靠着墙面发了会儿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正当他百无聊赖地在自家门前踱来踱去的时候,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季濛一惊,一转身,便对上了谭青同样讶异的眸子。   “季濛?”谭青似乎有些意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濛总感觉他的眼中还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慌乱。   看着穿戴整齐正向他走过来的谭青,季濛的手脚忍不住地有些发冷。他笑了笑,努力维持着平静问谭青道:“谭哥,出差回来了?”   谭青伸向他的手顿了顿,他总觉得季濛的笑有些勉强,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亲了下季濛的脸,点了点头道:“嗯,都忙完了,本来想告诉你一声的,半路有事就又耽搁了。我正要去找你,你吃饭了吗?”   “没呢,你也没吃吗?”季濛有些不敢对上谭青的目光。可是为什么呢?是谭青出轨在先,自己为什么反而要胆怯呢?然而虽然这么想,他却还是不敢抬头,他怕再从谭青的眼中看出什么他不想看到的情绪。   两人像往常一样并肩站在电梯中,气氛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闷尴尬。   谭青愈加觉得季濛反常,他把季濛拉到自己胸前,有些担忧地道:“季濛,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下午要不请假吧?我陪你去医院?”   听着他对自己关切的话,季濛的心更乱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笑着问道:“气色很差吗?没事的谭哥,我就是饿了。”心中却暗暗告诫自己:季濛,振作一点,别做出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坦然一点,淡定一点,现在谭青还没有向你摊牌,你可别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谭青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心中叹了一口气。两人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怎么会看不出季濛心中有事?想起刚才在房门外季濛有些失神的样子,谭青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季濛就是这样,有一些事总喜欢埋在心里面,自己在时间的帮助下,生生地抗过去。可是现在不是已经有他了吗?他大可以说给自己听,让自己和他一起分担呀!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忙,难道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   他又看了一眼季濛,见他正呆呆地对着电梯的墙壁发呆,不由有些担忧地道:“季濛,发生了什么事?不可以和我说吗?我这几天……确实是有些忙,你若是生我的气,我向你赔罪好不好?”   电梯已经到了地下车库,谭青牵着季濛的手一起走出了电梯。   季濛若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闷闷不乐,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尽力的遮掩。以往他出差的时候,季濛从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和自己置气,他的年纪比自己小,但很多时候,都是他照顾和体谅着自己。   能让给他这样失魂落魄的,必定是在季濛的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的人或事,比如说他的奶奶,比如说……自己。   谭青心中一动,脑中有一个念头闪过,正待他细想时,手机却不合时宜地想了起来。   谭青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转身接起了电话。   季濛愣愣地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心中的酸楚愈加明显。以前的谭青在接电话时从不会刻意地避开他,当然他也不会在意他的避开,只是现在……   季濛垂下头,努力地忽略自己心中蔓延的酸楚,在谭青接完电话后,便像往常一样笑着对他道:“谭哥,我们去吃拉面吧?好长时间没吃了,还有些想念。”   谭青总觉得他的笑容中多了一丝不自然,他把季濛拉到自己的面前,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道:“好,听你的。”   鉴于上午发呆浪费掉了很多的时间,季濛在下午一到公司,便埋头在了手头的工作中。只有把时间都挤满了,他才不会想东想西。   季濛从来没有觉得上班时间也会过得如此快,他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拿着包离开,也只好收拾好东西,磨蹭着走出了大门。   谭青正靠在车门前,双手插着裤兜看向大门的方向,很明显是在等着他,一如当初他捡到自己的手机时,在雨中等待他的摸样。季濛连忙走到他面前,有些意外地道:“谭哥?你怎么来了?”   以前谭青几乎每天都会接他下班,但是现在,他怎么还会有空理会自己?   今日的谭青似乎有些不一样,听到季濛问他,也只是笑着将他推进车中,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季濛心中的烦闷被这种怪异的感觉所替代,他扭头看着谭青,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笑得这么……傻气。   很快,季濛便有了答案   谭青将车直接开回了家中,一路拉着季濛的手上了楼,即使在拿钥匙开门时,他也没有放开。   直到打开房门,季濛这一路的讶异和不安才得以解答。   他们共同的家,从门口到餐厅,都被新鲜的、香气逼人的玫瑰花瓣细心地铺满,鲜红的花瓣细细密密地,织出了一条梦幻的、弥漫着旖旎气息的红色地毯。季濛一时间有些发懵,呆呆的踏上去,任由谭青将他带到了家中的餐桌之前。   浪漫的烛光晚宴吗?看着满桌的西方餐点,和桌上燃着的花式烛台,季濛有些无语,他一个男人,这满地的、香香的玫瑰花瓣就不要了吧?   将愣怔的季濛带到椅子前坐下,谭青盛了一碗汤放到季濛的面前——这还是季濛对他说过的,餐前喝碗汤,暖胃。   季濛有些机械的喝完汤,吃完谭青递过来的、切好的牛排,终于开始明白过来,好端端的,谭青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阵仗?是什么重大的日子?还是……这是和自己的分手宴?   一霎那间,季濛被自己的的猜想惊到了,口中的食物猛然间被咽岔了地方,疯狂地咳嗽起来。   谭青连忙走到他身边,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抽出纸巾替他擦掉嘴边的东西。谭青有些好笑地看着季濛咳红了的脸庞,知道他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季濛虽然看上去很理智,但却有一个不着边际的脑洞,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的脑洞作用下,都能演化成星际大战。   怕季濛再有什么不好的联想,谭青忙端起酒杯走到季濛的面前看着他道:“季濛,这是给你庆祝生日的,生日快乐!”   季濛提起的心总算是重新落回了肚子里,一边低低地咳着,一边暗自嘲笑自己太过患得患失。他看着谭青举起来的酒杯,也拿起他面前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由衷地道:“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一段路,谢谢你曾为我带来的幸福和快乐。   谭青不知道季濛已经做好了和他分手的准备,他看着季濛被酒染得润泽鲜艳的嘴唇,眼神暗了暗,他看向季濛的眼睛,声音略带蛊惑地道:“季濛,谢我的话,你总得拿出些实际的东西吧?”   “嗯?”季濛有些纳闷,这不是他的生日吗?谭青没有给他礼物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他要谢礼?   谭青看着季濛微张着嘴呆呆地看向他的模样,突然勾着嘴唇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   季濛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谭青拉住他的手,双眼带着宠溺的笑看着他道:“季濛,我们结婚吧?”说着便把拿着的东西举到了季濛的面前。   那是一个装着一对戒指的,天鹅绒的盒子。   季濛在一瞬间意识到这几天快要纠结到死的他是多么的可笑!   所以谭青这几天都是在忙这件事吗?所以这个戒指是给自己而不是给那个女人的吗?所以,谭青并没有打算和别人结婚,而是要和自己结婚吗?   季濛毫无预兆地喜极而泣。   见季濛捂着脸,泪水却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谭青忙起身,将人抱在了怀里。他没想到季濛的反应会这样大,毕竟两人的相处模式俨然已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夫了,况且他之前已经和季濛说过了他们将来要结婚的打算,季濛不该这么激动呀!   季濛不再压抑自己,将这几天的害怕和难过都大声地哭了出来。谭青将人抱到床上,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才让季濛平静了一些,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抱着季濛哭到抽噎的身体,看着他有些发红的双眼,谭青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今天你看到我,才那么反常吗?”   季濛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谭青叹了口气,亲了亲他有些发肿的眼睛才解释道:“我本来是要给你个惊喜的。我在瑞士预约了教堂,那几天的所谓出差,便是做这件事去了。至于你说的,和女人约会,是因为之前我定做的结婚戒指出了点差错,需要另行修改才行,正好他们的首席设计师来了中国,我便临时飞回来约她为我们的戒指进行修改,竟然这么巧的,就被你看见了,还被你误会到了这个地步。”   季濛的脸烫得已经可以煮熟鸡蛋了,谭青在那里辛辛苦苦地为他们的婚礼做准备,他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还怀疑他对自己的忠诚。   仿佛看出了他的窘迫,谭青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今晚就多补偿补偿我吧?”   季濛看着他嘴角蔓延开来的宠溺,心中幸福的感觉仿佛要溢出来一般。他突然翻身将谭青压在身下,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一下,恶狠狠地道:“当然!”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